第259章 向崇祯请命,林渊的冒险之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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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夜最深沉的时刻。
京城的万家灯火早已熄灭,唯有风,还在空旷的街巷间穿行,呜咽着,像是在诉说这座古老城池不久前的劫难。
林府,暖阁。
烛火被风吹得猛地一跳,将林渊的影子在墙壁上拉得巨大而扭曲。
“去山海关,会一会咱们那位……摇摆不定的吴总兵。”
当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语落下,整个暖阁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陈圆圆踉跄了一步,若不是身旁的柳如是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她恐怕已经瘫软在地。
“不……不行……”她的声音破碎,带着哭腔,死死地抓住林渊的衣袖,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林郎,你听我说,你不能去!那里太危险了,吴大哥他……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吴大哥了!”
她语无伦次,脑海中全是血腥的画面。她太了解吴三桂了,那个男人可以为了功名利禄,将一切都当成筹码。如今的林渊,声名鹊起,权倾京营,在多尔衮眼中,其分量恐怕比十座城池还要重。
若吴三桂将林渊绑了,献给多尔衮,那将是何等“泼天的功劳”?
柳如是扶着陈圆圆,脸色也同样凝重。她虽能理解林渊此举背后石破天惊的魄力,可理解不代表赞同。这已经不是计谋,这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去赌一个枭雄心中那点所剩无几的良知。
这赌注,太大了。
林渊没有挣开陈圆圆的手,他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圆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像深潭,不起波澜,“但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有些路,必须有人去走。圣旨是死的,人心是活的。一纸诏书,安抚不了一个手握十万大军、正在被魔鬼诱惑的将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柳如是,最终还是落回陈圆圆那双泪眼婆娑的眸子里。
“他要的,是诚意。是能让他安心把后背交出来的诚意。这份诚意,钱彪给不了,朝廷派去的任何一个天使都给不了。”
“只有我能给。”
因为他林渊,才是这场牌局中,唯一能代表大明朝廷,掀开底牌给吴三桂看的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一名亲卫在门口急声禀报:“大人!宫里来人了!王公公亲自来的,说、说陛下在养心殿,急召您入宫觐见!”
王公公,便是东厂提督王德化。
这个名字一出,暖阁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陈圆圆的手猛地一颤。
这么晚了,皇帝急召,还是让东厂提督亲自来传旨,这绝不是什么好事。钱彪去了这么久没有消息,现在等来的,却是这样一道催命符般的旨意。
完了。
她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字。那份请封王爵的奏疏,终究是触怒了龙颜。
“林郎,你……”
“别怕。”林渊拍了拍她的手背,打断了她的话。他松开手,转身走向衣架,取下那件代表着兵部尚书身份的绯色官袍。
他慢条斯理地穿上官服,系好玉带,整理着每一个褶皱,动作从容不迫,仿佛不是要去面对雷霆之怒,而是要去赴一场寻常的宴席。
柳如是默默地上前,为他抚平了衣领上的一丝褶皱,她的指尖微凉,眼神复杂。
“大人,万事小心。”
“放心。”林渊看了她一眼,嘴角牵起一抹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带着几分棋手落子前的兴味。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暖阁。
门外,王德化那张老脸在灯笼的惨白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沉。他看到林渊出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尖细的嗓音在夜风里有些瘆人。
“林大人,可让咱家好等啊。陛下在养心殿,可是等得不耐烦了。请吧?”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姿态,与其说是恭敬,不如说是监押。
林渊仿若未觉,淡淡地点了点头,径直向前走去。
夜色下的皇城,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冰冷而威严。通往养心殿的宫道上,除了巡逻禁军甲叶碰撞的细碎声响,便只剩下林渊和王德化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王德化跟在林渊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中翻江倒海。
他想不通。
这个年轻人,就像一颗凭空出现的彗星,以一种完全不合常理的方式,划破了大明这片腐朽的天空。他本以为,请封吴三桂为王,这步棋,已是自寻死路,是这个年轻人狂妄到极点的昏招。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等崇祯下旨将林渊打入天牢后,自己该如何落井下石,将林渊的势力连根拔起。
可现在,他却有些看不懂了。林渊的平静,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养心殿,灯火通明。
殿内的空气,却比殿外的寒夜还要冰冷。
林渊一脚踏入殿门,便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浓重的龙涎香气味中,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躁。
崇祯皇帝没有坐在他的龙椅上,而是在殿中来回踱步。他身上的龙袍有些凌乱,头上的翼善冠也微微歪斜,那张向来阴郁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惊疑、愤怒与挣扎交织的复杂神情。
在他的脚边,钱彪的奏疏被揉成一团,像一团废纸,孤零零地躺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
而钱彪本人,则以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地上,浑身抖得如同筛糠,连头都不敢抬。他已经在这里跪了整整一个时辰,崇祯一言不发,这种沉默的煎熬,比任何严刑拷打都更让他恐惧。
“臣,林渊,叩见陛下。”
林渊的声音,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
崇祯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林渊。那眼神,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充满了猜忌与审视。
“林渊。”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来了。”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团奏疏,缓缓展开,走到林渊面前,几乎将那份奏疏戳到林渊的脸上。
“平西王?”崇祯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恐怖压力,“好大的手笔!林爱卿,你这是要替朕,封一个异姓王出来吗?”
“朕是不是还要感谢你,替朕分忧解难啊?”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