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违心之言(2 / 2)
薛和沾苦笑:“那并非是我的想法。”
果儿挑眉:“你口中说出来的,如何不是你的想法?”
薛和沾笑着解释:“我口中说出,也未必每句话都是我心中所想。有时是为了查案,譬如方才,我只是想问出孟氏的真实想法。还有些时候,为了周全旁人,也会说出一些违心之言。”
果儿蹙眉:“那岂不虚伪?”
薛和沾喉头一梗,苦笑轻叹:“娘子所言甚是,我也常常厌恶口不对心。”
果儿见他眼底泛上苦意,心底一颤,忽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用词刻薄,于是语气温柔几分,又问:“那你心中是如何想的?”
薛和沾神思恍惚一瞬,恍惚间只听见果儿问他心中如何想,他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心中那隐秘的想法呼之欲出。
“我……”
他正犹豫间,果儿看向他,眨了眨眼:“怎么?不方便跟我说吗?”她说着,神情有些懊恼,“我没有什么朋友,不知道跟朋友之间什么是可以问,什么是不能问的。你若是不方便,便不说。”
薛和沾没料到自己只是犹豫一瞬,果儿便解释了这么多。他忽地想起最初相识时,果儿讲话总是惜字如金,满脸不耐的模样,似乎多说一句话便要恼了。如今却愿意为他片刻的犹豫,而解释这么许多,他心底不由生出一股暖意,那暖意一点点涌上眼底,他笑的格外温柔。
“我与你,没什么不方便说的。”他笑着,说道:“昔日管仲病榻之前,桓公欲托国政于其子,管仲却道:‘为国举贤,焉能必其子之贤,又焉能必其世之嗣?’性命尚不可保,何谈身后香火?”
果儿听得一脑袋问号,忙摆手:“你这典故,我未曾听师父说过,是何意?”
薛和沾耐心解释:“管仲病重,齐桓公问他,万一您不幸离世,政事该托付给谁?并暗示是否可传承给他的儿子。但管仲却说‘为国举贤,不能保证自己儿子贤能,更不能保证后世香火永续。’所以他最终推荐了隰朋,而非自己的子嗣。”
果儿听了若有所思,颔首道:“这人是个明白的。”
薛和沾头一回听人如此评价管仲,但却并未觉不妥,只觉果儿实在是个妙人,点头笑道:“娘子所言甚是,湛也如此以为。”
果儿挑眉,轻笑:“那你也是个明白的。”
薛和沾笑的愈发开怀,果儿又蹙眉问道:“你有父母,你觉得这两个娘子的亲长,正常吗?”
薛和沾闻言笑容一滞,想起自己的父亲,唇边浮起一个苦笑,但很快还是将心思定在案子上,“你的感觉并没有错,他们很不正常。”
薛和沾说着,又安慰果儿一句:“人世间大多数感情,是相通的。并不一定非要有父母,才能懂得父母之爱。你有师父爱护,便与父母无异。甚至大多数时候,一个真心爱护你的师父,要胜过许多不关爱孩子的父母。”
果儿闻言果然受到安慰,眉头舒展,笑了起来:“你这话我爱听。我师父待我自然是极好的。”
但笑着笑着,想到如今师父下落不明,她的眼底又浮上一层苦涩,遂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又问回案子上:“所以你觉得他们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