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画中真相与夫子归尘(2 / 2)
两人的回答,一个从情理因果上剖析开解,一个从大道根本上点破迷障,如同最终敲响的晨钟,又似劈开黑暗的剑光,彻底击碎了老夫子心中残存的那点犹豫与自欺。
老夫子闻言,脸上肌肉微微抽动,先是露出狰狞的挣扎之色,戒尺抬起又重重落下,砸在自己面前的地面上,发出“咚”的闷响——那是他最后一次试图启动幻境陷阱,却连一丝怨力都引不出来了。最终,他的表情化作一个似哭似笑、却奇异般归于释然与平静的模样。那浑浊的眼底,仿佛有尘埃落定。
“原来……如此……是老朽……执迷不悟……”他声音轻若耳语,带着解脱的叹息,“这‘先生’……我早已……当够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如同冬日暖阳下消融的冰雪,又似燃烧殆尽的薪柴最后腾起的纯净火焰,悄无声息。
与此同时,墙壁上那幅狰狞的《山崩图》也无火自燃,但升腾起的并非凡火,而是与老夫子身上一般无二的灵魂之光。画中惨象在光中扭曲、淡化,最终连同画轴一起,化为簌簌落下的洁白灰烬。
仿佛一场迟到了百年的献祭与净化。
待光芒散尽,灰烬飘落,原地只剩一盏熄灭的灯笼,以及一枚通体漆黑的晶石,“叮当”一声,滚落在凌栖迟脚边。其气息与凌栖迟怀中那枚同源,却更为古老、沉凝,蕴含着更精纯庞大的魂力与一丝奇异的规则碎片。晶石滚落,远处观景走道的幽深黑暗中,传来一声极轻的狼嚎,被穆青看管在外侧的程二听到声音后浑身一颤,原本怨毒的眼神被恐惧覆盖。
凌栖迟俯身,小心翼翼地将这枚新的黑晶拾起。指尖触及晶石的刹那,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两枚黑晶之间产生的强烈吸引与共鸣。
也就在这一刻,整个讲经堂的景象开始剧烈扭曲,如同水中的倒影被石子打散。
下一刻,周遭景象稳定下来——他们已回到了那片绝灵的死寂观景走道。
走道上,不再只有他们几人。
凌栖迟四处观察,很快在不远处的角落看到了穆青和赵老——两人正死死按着地上捆着的程二,程二嘴里塞着布团,手脚被缠得没有半点活动余地,显然没出岔子。她暗暗松了口气,对两人递了个安心的眼神,才转头看向其他陌生修士。
不远处,一道戏台光幕涟漪般散开,三个身影跌撞而出——为首的是个面色蜡黄的中年散修,腰间挂着块磨旧的罗盘;旁边是位穿灰袍的女修,面纱遮脸,只露出双警惕的眼睛;最后是个扛着巨斧的壮汉,斧刃还沾着暗色污渍,显然刚经历过恶战。
更远处,陆续有其他戏台的光幕亮起,钻出的修士们个个面带疲惫,眼神里满是戒备,彼此隔着数丈距离,只敢用余光打量,没人贸然开口。
沉默半晌,还是那中年散修先打破僵局,声音干涩:“诸位……也是靠‘吸灵气’才出来的?”
扛巨斧的壮汉瓮声瓮气接话:“可不是!我在《将军劫法场》里,越打那些煞气兵越凶,后来实在撑不住,坐下运转心法,那些鬼东西反倒慢慢散了!”
面纱女修也点头,声音清冷:“《狐妖报恩》戏里,情丝绕身时,我只管吸灵气,幻象自破。看来这幻境,靠灵气撑着。”
通用破局法——主动、大量吸收幻境灵气以削弱根基,这一发现让陌生修士们的戒备稍减,眼神里多了几分‘同路人’的共鸣。
中年散修忽然从怀中摸出块鸽子蛋大的黑晶,眉头紧锁:“出来时,这东西跟着我了,气息很沉,像是幻境里的东西。你们……有吗?”
壮汉立刻掏出块煞气缭绕的黑晶:“我也有,在我斩杀的将军头颅里面掉出来的。”
面纱女修犹豫片刻,也取出一枚,气息与前两者同源,只是更显阴柔。
凌栖迟见状,才从怀中拿出一枚黑晶,指尖轻点让其显露微光:“看来出幻境的大家都有。”
闻厌适时开口,“此物应是幻境的分散阵眼。收集越多,越能摸清幕后操控者的底细。”
陌生修士们对视一眼,都默认了这个判断。
凌栖迟忽然想起什么,看向众人:“对了,诸位出来时,有没有带出过戏里的角色?比如……被幻境束缚、能实体带出的人?”她抬手指了指角落的程二,“我们这一位,是从之前的戏里带出来的,身上有与幻境同源的波动,还知晓不少戏班的秘辛。”
中年散修愣了愣,随即摇头:“没有。戏里的要么是虚影,散了就没了;要么是被困的怨魂,根本带不出幻境,哪能实体带走?”
壮汉也摆手:“我那戏里全是煞气凝成的兵卒,杀了就化成烟,连个能说话的都没有,更别说带出来了。”
面纱女修眼神微动,打量了程二一眼,声音依旧清冷:“能实体带出……这位怕是不一般。我们闯的几出戏里,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凌栖迟点头,心中愈发确定程二的特殊:“看来他确实是个例外。后续再闯其他戏台,或许可以留意下,是否还有类似能带出的角色——他们说不定藏着更多幻境的秘密。”
她将黑晶收好,目光扫过遍布戏台的走道,最后落在幽深黑暗处:“想拆了这戏班子,光靠吸灵气不够。得把其他戏台的‘阵眼’,都‘请’过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