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抽象主义的“纯粹”与形式解放(1 / 2)
美术馆的抽象主义展厅里,苏拉对着墙上那幅《positionVII》皱了三分钟眉。
画布上没有山,没有水,更没有人脸。一团团靛蓝像被狂风揉过,几条朱红线条斜斜地劈下来,角落里还洇着块说不清是紫还是灰的色块,笔触乱得像孩子打翻了颜料盒。
“这……算哪门子艺术?”她终于忍不住碰了碰身边的马克,“我家隔壁小孩画的涂鸦都比这整齐。”
马克正对着另一幅画发呆——蒙德里安的《红、黄、蓝构图》,就那么几个方格子,红的归红,黄的归黄,连线条都是用尺子比着画的,直挺挺的像块没铺好的地板砖。他听见苏拉的话,回过头笑了:“你这话要是让艺术评论家听见,能跟你辩三天三夜。”
“辩什么?”苏拉指着《positionVII》,“康定斯基画这个的时候,难道心里想着‘我要画片混乱的星空’?还是说,他就是单纯想让我们这些看画的人犯迷糊?”
恰好迪卡拉底教授端着杯咖啡走过来,听见这话便停下脚步:“苏拉倒是问到了点子上。你们觉得,艺术必须得让我们‘看懂’吗?”
“不然呢?”马克挠挠头,“以前看画,知道画的是耶稣还是拿破仑,能看出故事来。这抽象画,除了颜色就是线条,连个像样的形状都没有,怎么懂?”
迪卡拉底没直接回答,指着蒙德里安的画问:“你们觉得这画里的线条,直不直?”
两人凑近看了看,苏拉点头:“跟用铅垂线量过似的,特直。”
“那颜色呢?红是红,黄是黄,有没有掺别的色?”
“没有,特纯。”马克接话。
“这就对了。”迪卡拉底抿了口咖啡,“蒙德里安一辈子都在做‘减法’。他年轻时也画风景,画人物,但后来觉得,那些具体的东西太碍事了。树啊,人啊,房子啊,都是表面的‘形’,藏在这些形背后的,是更根本的东西——比如平衡,比如节奏,比如颜色本身的力量。”
他指着画里的色块:“你看这红色块,旁边配了块黄色,底下又用蓝色压着,是不是觉得稳当?这就是平衡。线条把画布切成几块,大小不一样,却不觉得乱,这就是节奏。这些东西,不用靠画一棵歪脖子树来表现,颜色和线条自己就能说话。”
苏拉皱着眉琢磨:“您是说,他把画画的‘零件’拆出来了?就像看钟表,不看整个钟面,单看齿轮怎么转?”
“这个比喻不错。”迪卡拉底笑了,“抽象主义就是想把艺术拆开,看看最核心的‘零件’是什么。古典主义画苹果,要画出光影,画出质感,让人觉得能摘下来吃。但抽象主义者说,何必呢?红色本身就能让人想起苹果的甜,圆形本身就有饱满的感觉,把这些提炼出来,不更直接?”
马克突然指着康定斯基的画:“可这画一点都不‘直接’啊。乱糟糟的,看着就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