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玉简指方向(1 / 2)
周廷鹤御史那番推心置腹、却又字字惊心的警示,如同凛冬的寒风,彻底吹散了李清河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京城不是青霖,这里的斗争不再局限于一时一地、一城一池,而是牵扯到帝国最高层的权力平衡、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以及那些隐藏在历史迷雾与玄奇传说背后的古老力量。他这块“璞玉”,已成了多方势力眼中的棋子、猎物,甚至是……需要提前清除的变数。
藏锋敛锷,静待时机。这是周廷鹤给出的生存之道。李清河深以为然。接下来的日子,他彻底收敛了锋芒。每日里,除了按例去国子监点卯,聆听博士讲学(多是经义文章,他只听不评),便是回到驿馆小院,深居简出。回绝了一切不必要的宴请拜访,连翰林院赵涵正学士门生那边的邀约,也以身体不适、需潜心研读为由婉拒。在国子监,他表现得如同一个谦逊好学、略带拘谨的旁听生,对经史子集流露出浓厚的“兴趣”,偶尔请教问题,也仅限于学术范畴,绝不涉及时政。他的言行举止,完美符合一个蒙受天恩、惶恐不安、力求低调的年轻虚衔官员的形象。
然而,在这看似平静、近乎蛰伏的表象之下,李清河的心神却从未停止运转。他将绝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了两件事上:一是借助国子监浩如烟海的藏书(虽远不如文渊阁机密,但胜在基础扎实、体系完备),尤其是地理志、奥地书、水利考工等典籍,结合自身对地气的感悟,系统地梳理、印证、完善他脑海中那幅日益清晰的“龙脉地气运行图”。二是更加专注地温养经脉,凝练意念,尝试着与怀中那枚黑色玉简建立更深层次的联系。
文渊阁的收获,尤其是那卷神秘卷轴上的图案符号,以及关于前朝“护脉人”的线索,如同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他隐隐感觉到,玉简的秘密,以及自身所追求的“理”之道,其根源或许远比想象中更为古老和深远。而要解开这些谜团,钥匙可能就在这枚看似不起眼的玉简本身。
他尝试了各种方法:在夜深人静时,以自身微弱的意念之力缓缓浸润玉简;在调息时,引导一丝天地元气尝试与之沟通;甚至默诵文渊阁中看到的那些古老咒文符号。大多数时候,玉简都沉寂如常,除了那持续指向皇城方向的、恒定的温热感外,并无特殊反应。但李清河并不气馁,他知道,这等异宝,绝非蛮力可以驱使,需要契机,更需要“缘法”。
转机发生在一个月明星稀、秋风萧瑟的夜晚。那日,李清河在国子监查阅一本前朝编纂的《京城坊市志》,其中提到了内城西北角有一处名为“观星台”的旧址。此书称,此台并非本朝所建,而是前朝遗留,据说曾是钦天监用以观测天象、祭祀星辰之所,但本朝定都后,因“其地势偏高,有碍皇城风水”,便被逐渐废弃,如今只剩残垣断壁,少有人至。
不知为何,“观星台”这三个字,以及“前朝遗留”、“观测天象”的描述,让李清河心中一动。他想起文渊阁那神秘卷轴上描绘的星辰图案,想起国师箴言中的“天星易轨”,也想起星陨阁那操控星辰之力的手段。此地,或许有些不同寻常。
他并未立刻行动,而是将此信息记在心中。又过了两日,恰逢重阳佳节,依例官员可休假一日。李清河便以此为由,向驿丞说要与林婉如出门游览京城名胜,透透气。此举合情合理,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尽管他们知道,皇城司的暗探必定会如影随形。
重阳日的京城,街上游人如织,登高赏菊,甚是热闹。李清河与林婉如穿着寻常衣袍,混在人群中,看似随意闲逛,却有意无意地朝着内城西北方向而行。越靠近西北角,人流越稀疏,建筑也越发古朴破败,显出一派寥落景象。
终于,在一片荒草丛生、断墙残垣的坡地前,他们停下了脚步。此地地势果然略高,可远眺皇城轮廓。坡地中央,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以青石垒砌的圆形基座,部分已然坍塌,上面长满了枯黄的蒿草。基座四周,散落着一些雕刻着模糊星象图案的巨大石构件,淹没在荒草之中。一种苍凉、古老、与周围繁华帝都格格不入的气息弥漫开来。
这里,便是前朝观星台遗址。
李清河站在遗址边缘,环顾四周。秋风掠过荒草,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更添几分寂寥。皇城司的暗探并未靠近,只是远远地辍着,显然认为这荒僻之地并无监视价值。
然而,就在李清河的双脚真正踏上这片荒废的土地时,异变陡生!
一直静静贴在他胸口的黑色玉简,毫无征兆地、猛然间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至极的灼热感!那不再是平日的温热,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几乎要叫出声来!与此同时,玉简在他怀中剧烈地震颤起来,发出一种低沉的、只有他才能听见的嗡鸣!那嗡鸣声中,似乎夹杂着激动、渴望,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与……呼唤!
“!”李清河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清河!你怎么了?”身旁的林婉如立刻察觉到他异常,急忙扶住他,脸上写满了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