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螺旋之塔（8）（2 / 2）
短暂的失重与空间置换感传来。
当凯文的视觉再次恢复时，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无比广阔、却又死寂无声的领域。
这里是一片宇宙战争的终极坟场。
举目所及，是漫无边际的黑暗真空，点缀着遥远而暗澹的垂死恒星。而在这片冰冷的黑暗背景上，漂浮着难以计数的、巨大无比的残骸。
有长达数百公里的星际战舰断成数截，冰冷的金属断面如同狰狞的伤疤，裸露出的管线如同巨兽的肠子般飘荡；有曾经繁华的太空城被从中撕开，内部的结构如同被孩童粗暴拆解的玩具，依稀还能看到冻结的街道、坍塌的建筑以及瞬间汽化生命体留下的诡异空腔；有体型堪比小行星的泰坦级母舰引擎部分彻底湮灭，只剩下扭曲的舰首如同无言的墓碑，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最终的毁灭。
各种奇形怪状、科技风格迥异的战舰碎片、机甲残骸、空间站模块……如同被随意丢弃的垃圾，静静地悬浮在这片被遗忘的虚空之中。
一些残骸上还偶尔闪烁着短路的电火花，或是缓慢地泄漏着不明的气体与液体，在真空中凝结成诡异的冰晶云团。
空气中（如果还有空气的话）弥漫着金属冷却后的冰冷、能量过载后的臭氧味，以及一种……亿万生命瞬间消亡后沉淀下来的、深入骨髓的死寂与绝望。
这里，是某个失败文明最终一战的墓地，是「塔」所收藏的无数悲剧中的一个片段。
凯文的身影不受控制地倒飞着，连续撞穿了好几艘大型战舰的厚重装甲，在冰冷的金属壁上留下一个个触目惊的人形窟窿，最终才在一面巨大的、印着未知徽记的旗舰侧舷装甲板上，勉强止住了退势。
“咳……咳咳……”他单膝跪在冰冷的金属板上，剧烈地咳嗽着，更多的金色血液从嘴角溢出，滴落在脚下锈迹斑斑的甲板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他身后的银翼光芒极度黯澹，布满了裂痕，显然受损严重。
但他甚至来不及检查伤势——
前方，那片由无数战舰残骸构成的“废墟之海”深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
下一刻，尼德霍格那庞大如山岳的漆黑龙躯，便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这片宇宙坟场之中。
它的存在，与这片死寂的环境格格不入，那磅礴的生命力与毁灭气息，仿佛让这片冰冷的墓地都“活”了过来——以一种走向最终毁灭的方式。
它那燃烧的黄金竖瞳，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残骸阻碍，冷漠地锁定了单膝跪地的凯文。
右前爪上那明亮的金色秘纹已经隐去，但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怖威压，却如同实质的潮水，弥漫在整个空间。
它没有立刻攻击，只是悬浮在那里，如同这片废墟宇宙中新生的、唯一的、执掌生死的神明。
凯文缓缓站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迹。业魔甲胄上的裂口发出饥渴的嘶鸣，似乎在催促他吞噬、毁灭。
他看了一眼布满裂痕的银翼，心念一动，将其收回体内温养。面对这样的对手，纯粹的防御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
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吧的骨骼声响，覆盖着甲胄的双拳缓缓握紧，暗红色的崩坏能如同沸腾的岩浆般再次从他体内涌出，缠绕在拳锋之上。
尼德霍格似乎感受到了他那不屈的战意，庞大的龙首微微偏了偏，那黄金竖瞳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或许是称之为“认可”的微光？尽管这认可，依旧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下一刻，它动了。
没有使用任何能量吐息，没有动用那诡异的金色秘纹，它只是简单直接地，一爪拍出！巨大的龙爪撕裂真空，带着纯粹到极致的物理力量，朝着凯文当头压下！利爪所过之处，几艘漂浮的小型护卫舰残骸如同纸糊般瞬间被挤压、变形、崩解！
“来！”
凯文发出一声低吼，不闪不避，业魔化的右腿猛地蹬踏在旗舰装甲板上！轰！厚重的甲板瞬间凹陷下去一个巨坑，他整个人借力冲天而起，暗红色的拳头如同逆射的陨星，悍然迎向了那遮天蔽日的龙爪！
咚！！！！！！
拳与爪的碰撞，发出了并非金铁交鸣，而是仿佛两颗小行星迎头相撞的、沉闷而恐怖的巨响！
纯粹的力量风暴以碰撞点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
周围方圆数十公里内的所有战舰残骸，无论是巨大的引擎模块还是细小的装甲碎片，都被这股能量冲击如同扫荡垃圾般瞬间清空、推远，甚至直接震成了齑粉！
凯文的身影以比上升时更快的速度被狠狠砸落下去，贯穿了脚下旗舰的数层甲板，消失在弥漫的金属尘埃之中。
而尼德霍格的龙爪，也微微顿了一顿，爪心处一片鳞甲出现了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扭曲。
它收回龙爪，低头看向那被凯文撞出的巨大窟窿。
轰！
下一秒，一道暗红色的身影如同地狱归来，从战舰的另一侧装甲板破壁而出！凯文浑身的甲胄都在嗡鸣，一些细小的碎片从身上剥落，但他眼中的战意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再次冲向尼德霍格，双拳如同狂风暴雨，暗红色的崩坏能凝聚成各种凶兽的虚影，朝着龙躯的各处要害疯狂轰击！
尼德霍格也不再仅仅依靠利爪，龙尾如同毁灭的鞭子，每一次抽击都让大片的废墟化为乌有；龙翼拍打，卷起的真空风暴就能将巨型战舰的残骸像玩具一样吹飞；它甚至偶尔会用那坚不可摧的龙首进行猛烈撞击，每一次都让凯文如同被星球砸中般倒飞出去！
砰！咚！轰！
在这片冰冷的宇宙坟场中，一场最原始、最野蛮、也最震撼人心的肉搏战，彻底爆发！
没有绚丽的能量对轰，没有诡谲的法则运用，只有拳拳到肉的碰撞，只有力量与力量最极致的交锋！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空间的扭曲与物质的湮灭！
他们从一艘战舰的残骸打到另一座太空城的废墟，所过之处，那些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战争遗物，再次遭到了毁灭性的洗礼，化为了更细微的宇宙尘埃。
凯文将他的格斗技艺、崩坏能的狂暴、以及业魔形态下的肉身力量发挥到了极致，如同不知疲倦的毁灭机器，疯狂地进攻着。
而尼德霍格，则像是一座亘古存在的山脉，以绝对的力量与防御，冷静地应对着这狂暴的攻势，它的每一次反击，都简单、直接、有效，带着碾碎一切的威严。
………………
就在凯文与尼德霍格在宇宙废墟中展开惊天肉搏的同时，镜面深渊平台这边的气氛，也骤然降至冰点。
天启教会众人那如同看戏般的从容，终于开始褪去。
战神阿尔特修缓缓向前踏出一步。仅仅这一步，他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便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向人类阵营！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弦被瞬间绷紧，发出濒临断裂的哀鸣。
无需言语，所有人都明白——天启教会，不打算再作壁上观了。
“准备迎敌！”瓦尔特·杨沉声喝道，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这位战神的可怕，那是在无数个世界曾与完全体律者正面抗衡并做到碾压之局的恐怖存在。
他心中飞速估算着，得出的结论令人绝望：即便倾尽他们此刻在场所有人的力量，想要牵制住阿尔特修，至少也需要两位，甚至三位律者级别的战力全力以赴，才可能……仅仅是可能，勉强做到！
阿尔特修那如同熔金铸造的眼眸平静无波，只是缓缓抬起了手。
他手中那柄原本散发着柔和圣光的长矛，形态开始发生剧变！
圣洁的光辉迅速内敛、坍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狂暴、无比纯粹、仿佛凝聚了宇宙间所有“争斗”与“毁灭”概念的暗红色光芒！
矛身扭曲、拉伸，最终化作一柄仿佛由凝固的鲜血与破碎星辰锻造而成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战争之矛！
没有警告，没有蓄力。
就在那战争之矛成型的瞬间——
嗡！！！！
一颗庞大无比、表面翻涌着毁灭性能量湍流的红巨星虚影，如同被强行从宇宙深处拖拽而来，悍然出现在平台中央的虚空之中！
那并非真正的恒星，而是阿尔特修战神权能的具现化，其散发的光与热却真实不虚，瞬间将整个镜面深渊映照得一片血红，恐怖的高温甚至让平台边缘的金属开始融化、汽化！
“不好！”瓦尔特脸色剧变，他深知不能让这颗“红巨星”的力量完全爆发开来，否则别说他们，就连这片镜面深渊都可能被彻底摧毁！
千钧一发之际，瓦尔特不再保留！他双手猛地在胸前合十，身后浮现出巨大的、由无数齿轮与机械结构构成的虚影——那是理之律者权能的极致显现！
“构造——永恒天国！”
他发出了如同法则律令般的低吼！刹那间，难以想象的巨量物质——钢铁、岩石、能量晶体、甚至是概念上的“屏障”与“堡垒”，如同凭空创生般，自虚空中疯狂涌现！这些物质在出现的瞬间，又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宇宙基本法则的恐怖力量疯狂压缩、再压缩！
物质的结构被打破，原子核被碾碎，电子被压入质子……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一颗体积不大、却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引力的、表面光滑如镜的中子星，就这么被瓦尔特以理之律者的权能，硬生生地“构造”了出来！
这颗人造的中子星悬浮在红巨星的对面，两者散发出的截然不同的恐怖力场互相倾轧、碰撞，让中间的空间发出了如同破布被撕裂般的刺啦声！
毁灭性的能量涟漪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扩散，整个平台都在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解体！
两颗足以象征天体终结的造物，即将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上演一场毁灭的碰撞！其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就在这毁灭的舞蹈即将达到高潮，两颗天体即将悍然对撞的瞬间——
“哎呀呀~看来大家都不喜欢这只可爱的小蝴蝶呢~”
一个带着几分俏皮、几分诡异空灵的笑声，如同不和谐的杂音，突兀地插入了这充斥着毁灭序曲的战场！
紧接着，在红巨星与中子星那毁灭性能量交织的最中心点，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个身影悄然浮现。
她身着灰绿色的古朴长袍，内衬却是风格迥异的红黑色华丽洋裙，两种矛盾的风格在她身上却达成了诡异的和谐。
一头长发被编成两根粗大的麻花辫垂在胸前，深褐色的发丝中夹杂着几缕刺目的猩红。她脸上带着一种仿佛洞悉一切、又仿佛对一切都充满玩味的笑容。
正是——柯蕾多尔！
“柯蕾多尔！！！”
露西亚几乎是咬着牙念出了这个名字，冰蓝色的眼眸中瞬间燃起了冰冷的怒火与刻骨的仇恨。灰鸦小队的其他成员——里、丽芙，乃至阿尔法和露娜，脸色也都瞬间阴沉到了极点。显然，在他们的世界中，与这个女人有着极深的、不堪回首的过往。
柯蕾多尔对那滔天的恨意恍若未闻，她的目光越过即将对撞的两颗恐怖天体，落在了不远处那只依旧在轻轻扇动翅膀、仿佛与世无争的红白蝴蝶上。
她伸出带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对着蝴蝶的方向，轻轻一招。一股迥异于「塔」之权限、更加古老、更加诡谲的权能波动散发出来。那只原本受到「塔」规则保护的红白蝴蝶，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竟不由自主地、违背自身意愿地，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了柯蕾多尔的掌心！
“不好意思啦，各位~这‘钥匙’，我就先笑纳了！”柯蕾多尔握住蝴蝶，对着众人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甜美笑容，“再见了，笨蛋们！”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般迅速变得模糊、透明，最后如同泡沫般，“噗”的一声，彻底消失在了原地，连同那只红白蝴蝶一起，无影无踪。
她的出现与消失，如同一个恶劣的玩笑，瞬间改变了战场的格局。
但此刻，人类阵营却无暇去愤怒或追击。
因为——
那失去了柯蕾多尔这个“缓冲”的红巨星与中子星，已然达到了临界点，带着毁灭一切的绝对法则，即将轰然对撞！
天启教会那边，耶兰德、尼克斯等人周身已然亮起了强大的守护光芒，显然他们有足够的底气硬抗这爆炸的余波。
但人类这边呢？！
“大家！！小心！！！”
爱莉希雅前所未有的焦急声音响起！她手中的往世飞花瞬间形态变换，化作一柄顶端镶嵌着巨大粉色宝石的华丽法杖！她将法杖猛地顿在虚空之中，翡翠色的眼眸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
“于此——展开！「永世乐土」！”
嗡——！
一个巨大无比的、散发着温暖与生命气息的粉色光球，以爱莉希雅为中心瞬间扩张，将在场所有人类阵营的成员——瓦尔特、九霄、樱、阿波尼亚、阿尔法、露娜、灰鸦小队……全部笼罩了进去！
光球内部仿佛自成一方天地，充满了宁静与祥和，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毁灭。
“我也来！！”九霄强忍着对那两颗天体的恐惧，双手猛地向前推出！紫色的救世主之力全力爆发，一层又一层扭曲的、闪烁着不稳定光芒的空间壁垒，如同洋葱般迅速包裹在粉色光球的外围！每一层壁垒都凝聚着她对空间法则的理解，试图尽可能多地偏转、削弱即将到来的冲击。
然而，所有人都清楚，面对两颗如此级别的“天体”对撞，这些防御，或许……只是杯水车薪。
下一刻——
轰！！！！！！！！！！！！！！！！！！
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爆炸，发生了。
那不是声音，那是宇宙的悲鸣。
那不是光，那是万物归墟的色彩。
红巨星的能量爆发与中子星的极致引力坍缩，两种截然不同的宇宙级灾难现象，在这被强行约束的狭小空间内悍然交汇、互相激发、最终引发了超越常规物理法则的、链式反应般的终极爆炸！
镜面深渊的平台，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瞬间汽化！
坚固无比、承载了无数禁地空间的镜面壁障，如同摔碎的镜子般，大片大片地崩裂、瓦解！
爆炸的核心，化作一个吞噬一切光与物质的、急剧膨胀的混沌奇点！
毁灭的浪潮，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声怒吼，带着湮灭一切的绝对意志，朝着四面八方，包括那粉色的光球与层层空间壁垒，席卷而去！
………………
当那足以撕裂星系的毁灭性能量狂潮终于缓缓平息，如同退潮般消散于破碎的虚空中时，被「永世乐土」与层层空间壁垒拼死保护下来的众人，才仿佛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逐渐苏醒。
视野中，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虚无。
原本宏伟广阔的镜面深渊平台已然彻底消失，连一丝残骸都未曾留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无比、边缘还在不断缓慢蒸发、扩大的空间破洞，破洞之外是更加混乱、色彩斑斓的扭曲虚空风暴。
四周那些曾经光滑如镜、倒映着无数世界的壁障，如今只剩下犬牙交错的断裂面，如同被啃噬过的巨大骨架，凄凉地矗立在虚无之中。
更远处，原本依附于此的诸多禁地空间，要么彻底湮灭，要么结构受损，如同破碎的泡泡般漂浮着，散发着不稳定的能量辉光。
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股高温灼烧后的焦糊味、能量过载后的臭氧味，以及空间结构被暴力破坏后残留的、令人不适的扭曲感。
“结……结束了吗？”九霄虚弱地瘫坐在虚空中，大口喘着气，她脸色苍白如纸，身上血迹斑斑，刚才强行支撑空间壁垒几乎榨干了她的力量。
丽芙立刻上前，柔和的白光笼罩住她，开始进行治疗。
爱莉希雅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法杖，杖顶的粉色宝石光芒暗澹，她本人也显得有些疲惫，但依旧第一时间环顾四周，清点人数：“大家都没事吧？瓦尔特先生？樱？阿波尼亚？阿尔法小姐？露娜小姐？还有灰鸦小队的各位？”
瓦尔特·杨推了推眼镜，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只是消耗过大。樱默默点头，清冷的目光扫过周围，警惕着可能出现的新的危险。阿波尼亚轻声回应，湛蓝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忧色。
阿尔法和露娜也表示无碍，但她们的目光同样投向了那片空荡荡的、原本天启教会成员悬浮的区域。
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他们……走了。”里的声音带着冷意，他手中的狙击枪依旧紧握，指向那片空域，“在爆炸平息之前，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打算硬扛爆炸的全部威力，直接离开了。”
众人心中都是一沉。以天启教会那群人的实力，无论是硬抗爆炸余波，还是在这片因爆炸而结构不稳的空间中找到离去的路径，都绝非难事。
他们就像一群完成了阶段性目标的掠食者，从容而来，扬长而去，甚至不屑于回头看一眼被他们搅得天翻地覆的战场。
“以他们的实力，想要在这一层空间里横行，确实易如反掌。”
冯·内古特不知何时再次拿出了他的金红魔方，一边记录着周围惨烈的空间数据，一边冷静地分析道，“至于更高层是否存在能威胁到他们的存在……未知。但至少在这一层，经过刚才的观测，除了那座‘塔’本身的某些未知机制，恐怕还真没几个存在，敢正面抗衡那个战神和那条黑龙的联手。”
他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心中刚刚因幸存而升起的一丝庆幸。绝对的武力差距，像一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眼前。
就在这时，一个压抑着暴戾与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喂！那个所谓的‘向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千劫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队伍前方，他那燃烧着劫火的双拳紧握，灼热的目光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死死地钉在了不远处那个同样在爆炸中幸存下来、正望着破碎虚空有些发愣的守塔者——宇的身上。
宇被这充满侵略性的目光惊醒，那片星空构成的脸庞转向千劫，光点微微闪烁，似乎有些疑惑。
千劫可不管她疑惑不疑惑，他猛地踏前一步，脚下的虚空都被灼烧得微微扭曲，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和威胁：
“少在那里发呆！说！除了那只被抢走的破蝴蝶‘钥匙’，到底还有没有其他方法能进入下一层？！别告诉老子费了这么大力气，死了这么多人，到头来就因为钥匙没了，我们就只能困在这鬼地方等死？！”
他的话语如同点燃了导火索，瞬间将众人从劫后余生的茫然中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是啊，通往下一层的“钥匙”——那只红白蝴蝶，已经被柯蕾多尔趁乱夺走。天启教会的人也早已离去，不知所踪，很可能已经找到了其他路径。
难道他们这支人类联军，历经苦战，最终却要因为失去钥匙而被困死在这破碎的深渊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集中到了宇的身上，充满了急切、审视，以及一丝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爱莉希雅也看向宇，语气虽然依旧温和，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宇小姐，千劫虽然急躁，但他问的，确实是我们现在最关心的问题。作为‘守塔者’，你应该比我们更了解这座塔的规则。请告诉我们，是否还存在其他的路径？”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注视下，宇那片星空脸庞上的光点快速流转起来，似乎在进行着复杂的计算或是回忆。
她沉默了几秒，那空灵的声音才带着一丝不确定，缓缓响起：
“理论上……‘钥匙’并非唯一的通行凭证。它只是最稳定、最‘合规’的路径标识。但是……”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
“……‘塔’的规则，允许‘非常规’的进入方式。只是，那些方式……往往伴随着极高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