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陷阱牺牲（2 / 2）
在那一刻，所有活着的战士都听见了他们的指挥官发出的誓言，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战场：
“以血还血，一定会杀光你们。”
扎木兰狭窄的街道，此刻已化为一座沸腾的熔炉，吞噬着生命与希望。当亚伦国王率领的主力一路拼杀，终于抵达主街时，映入眼帘的并非一马平川，而是一片更加惨烈的修罗场。
联军主力——那些身披不同纹章盔甲的战士们，已被数量庞大的剃刀虫彻底淹没在主街区域。这里的地形是巷战最恶劣的样板：街道狭窄，两侧是残破的石屋和高耸的断墙，视野被压缩到极致，抬头只见一线灰蒙的天空。无数剃刀虫如同灰色的潮水，不仅从街道尽头涌来，更从两侧的残垣断壁间、从屋顶、从地窖的破洞中，毫无征兆地跃下或钻出，攻击来自四面八方。
火器的轰鸣声在这里变得沉闷而稀疏，失去了开阔地带的威力。
“火器队！”德隆骑士的声音如同炸雷，瞬间压过了部分的混乱，“守住主街正面和两侧巷口！列阵，梯次射击，不要浪费弹药！所有高阶武者，跟我的人一起，上墙！上屋顶！清理高处，别让这些畜生从头顶把我们撕碎！”
他的命令迅速得到执行。温布雷德一言不发，身形如一道金色的旋风般旋转而起，足尖在斑驳的墙壁上几点，便已跃上一处半塌的屋顶。刃光如轮绽开，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甲壳碎裂声，十几只刚刚从高处扑下的剃刀虫瞬间被肢解，绿色的浆液泼洒在断墙上。他稳住身形，对着身后仅存的十多名金狮卫低吼：“金狮卫，随我守住西北角！一步不退！”
“是！”疲惫但坚定的应和声响起，金色的纹章在烟尘中依旧耀眼。
与此同时，德隆亲自率领一批身手矫健的武者控制了对角的东北区域，剑光闪烁，不断将试图攀爬而上的剃刀虫斩落。西面，高加尔冰原团那些留着浓密胡须的战士们发出野性的战吼，他们用厚重的盾牌和长柄战斧构建了一道钢铁壁垒，牢牢扼守着整个西线。正东面，风神教的奎桑提大骑士身影飘忽，手中长剑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他所率领的教会骑士们如同磐石，抵挡着最猛烈的冲击。门达斯和福克斯两位则分别带人护住相对薄弱的两后翼，防止被彻底合围。
战斗彻底进入了最残酷的贴身肉搏。剃刀虫似乎也意识到了火器的威胁，不再傻傻地冲击主街道，而是充分利用街巷的复杂环境，从各种意想不到的角度发动偷袭。这使得火器的有效杀伤锐减，每一声枪响都显得弥足珍贵，而刀剑劈砍甲壳、战士怒吼与怪物嘶鸣的声音成为了主旋律。
每向前推进一步，脚下都浸满了鲜血，伴随着同伴倒下的身影。数次试图打开缺口的冲锋，都因为来自头顶、侧翼、甚至脚下的袭击而功败垂成，迅速演变成更加混乱和防不胜防的阵地绞杀战。敌人最大的，也是目前唯一明显的优势，就是那仿佛无穷无尽的数量。
正当亚伦国王紧握剑柄，目光焦灼地扫视着战场时，主街后方，原本计划中去营救囚犯的区域，突然传来了异常激烈和密集的枪炮声。
“是泰兰德爵士的方向！”有人惊呼。
时间不久，几个浑身浴血、盔甲破损的士兵踉跄着从那个方向的巷口逃了回来，脸上带着未散的恐惧。
“陛下！陛下！”一名幸存的小队长冲到亚伦面前，单膝跪地，声音嘶哑，“陷阱！牢笼区域是个彻头彻尾的陷阱！我们刚进去，就被数不清的虫子包围了！泰兰德大人他……他在断后！”
亚伦国王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握着剑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陷阱……？”他低声重复，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他万万没想到，原本的救援目标，竟然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
随着时间推移，陆续又有两百多名火枪兵狼狈不堪地逃回了主街阵地，他们带回来的消息拼凑出了一个令人绝望的图景：突击部队损失惨重，陷入重围。
当泰兰德爵士本人——那位以勇武着称的将领，此刻披风被撕扯成布条，浑身沾满血污和绿色的黏液，领着仅存的七十多名残兵败将退回本阵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几乎就在泰兰德等人踏入主阵地的同时，后阵区域，也就是他们刚刚撤回的方向，枪炮声再次大作，而且比之前更加猛烈和接近！
亚伦国王猛地回头，望向后方硝烟升起的方向，瞬间明白了过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对……我们……我们被反包围了！”
一千七百名精锐士兵前去营救，如今活着回到这里的，算上泰兰德带回的残部，也不过两百七十人左右。超过一千四百名勇敢的战士永远留在了那片陷阱之中。如此惊人的损失，像一记重锤砸在亚伦的心头。
一股强烈的自责和无力感攫住了他。“是我的决定……是我派他们去的……”他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痛苦。
一直跟随在他身侧的顾问玛尔温，适时上前一步。他的脸上刻满了疲惫，但眼神依旧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残酷的锐利。他低声对亚伦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国王耳中：
“陛下，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看看周围，我们需要您的指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仍在奋战的士兵，以及四面八方涌来的怪物，“是的，我们损失了一千多名勇士，这代价惨重得让人心碎。但是，请您换个角度想——我们原本是去拯救可能成为怪物口粮的同胞。现在，虽然我们没能救出他们，但怪物们也休想再得到那些‘补给’了。”
他看向亚伦，语气斩钉截铁：“我们打断了它们的‘进食’！不让云姆星的这些怪物顺利发育、壮大，这就是我们此次行动，在失败之外，所达成的战略目的。它为我们，为后续的抵抗，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陛下，为了这个目的，哪怕牺牲再大……也是值得的！现在，我们必须带领剩下的人，从这绝境中杀出去！”
玛尔温的话语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亚伦的部分自责，却也让他更深切地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与重量。他深吸一口满是硝烟和血腥味的空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手中的王者之剑再次举起，指向那仿佛永无止境的虫潮。
“为了生存！”亚伦国王的怒吼响彻在扎木兰的主街上，“战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