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1 / 2)
“恭喜玩家副本《灰烬中的荆棘》全部任务完成
即将返回游戏池”
游戏池的液体是恒温的,带着一种近乎活体的粘稠,像某种生物稀释后的血液。
沈枫的意识从极深的黑暗中被缓慢托起,如同潜水者历经漫长的窒息后终于浮出水面。
第一个涌入感官的并非视觉,而是听觉——远处模糊的喧嚣,近处液体滑落的滴答声,以及他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沉甸甸地、一下下敲打着肋骨,仿佛还带着废墟世界里硝烟的节奏。
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灰败欲坠的天空和焦土,而是游戏池大厅冰冷而宏伟的穹顶,无数细小的指示灯如同遥远的星辰,在金属结构的缝隙间无声明灭。他正半躺在注满浅绿色营养液的池槽里,液体退潮般从他身边滑落,带走模拟战斗留下的疲惫感,却带不走刻印在神经末梢的记忆。
他几乎是立刻侧过头,视线急切地扫向旁边的池槽。
江秋几乎与他同时醒来,正用手背抹去脸上的营养液,动作带着一贯的利落,只是指尖微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泄露出一丝同样刚从生死边缘挣脱后的凝滞。他黑色的短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水珠顺着清晰的下颌线滚落,滴在锁骨凹陷处,那里曾经在“副本”里被沈枫的额头撞出过血痕,此刻皮肤光洁,只有营养液留下的湿痕。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没有劫后余生的狂喜,也没有温情脉脉的问候。那是一种更深、更沉的交汇,像两把一同淬火、一同磨砺的刀,在出鞘后确认彼此刃上的寒光是否依旧。沈枫的瞳孔深处还残留着“往南”路上最后的影像——交叠的影子,灼热的阳光,以及江秋耳侧那道被子弹擦出的、浸透纱布的血线。而此刻,江秋的眼底平静无波,只有映出的、沈枫同样略显苍白的脸。
沈枫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现面部肌肉有些僵硬。他抬起手,不是去擦自己脸上的水渍,而是伸向江秋的耳后——那个在副本里受伤的位置。指尖触到的皮肤温热、干燥,完好无损。
江秋没有动,任由他的指尖在那里停留了一瞬。只有彼此能懂的某种紧绷感,在沈枫指尖撤离时,才从江秋的肩胛线处悄然消散。
“嗤——”池槽的固定锁解除,发出轻响。
江秋率先撑起身,跨出池槽。营养液从他线条流畅的背部肌肉上淌下,在脚下积成一小滩。他抓起旁边消毒格里备好的干燥毛巾,扔了一条给还坐在池槽里的沈枫,动作自然得像呼吸。
沈枫接住毛巾,却没有立刻动作,只是看着江秋背对着他,用毛巾粗鲁地擦拭头发和身体。晨光(如果大厅模拟出的天光可以称之为晨光的话)透过高处的观察窗,落在江秋的脊背上。那里没有古战场甲胄般的伤疤,只有营养液水光勾勒出的、蕴藏着爆发力的肌肉轮廓,以及几处陈旧的、泛白的、属于“现实”的细小疤痕,是无数次穿梭于虚拟生死间留下的真实印记。
沈枫也站了起来,离开池槽。脚下是微凉防滑的金属地面,与废墟中粗粝的瓦砾感截然不同。他一边用毛巾擦拭身体,一边打量着江秋。副本里那种近乎孤注一掷的依赖和占有欲,在回归“现实”后,悄然沉淀为一种更内敛的、深入骨髓的联结。他们刚刚在另一个世界里,又一次把后背交给了对方,又一次从死神指缝里钻了出来。
“编号S-07,编号J-29,副本‘废土南徙’通关完成。数据结算中……”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在各自耳边响起,只有本人能听见。一系列战斗数据、生存评估、资源利用率等指标快速闪过他们的视界神经连接终端。
沈枫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走到物品寄存柜前,刷开自己的柜门。里面是他进入游戏池前换下的普通作战服,灰黑色,材质特殊,透气且具有一定防护性。他沉默地开始穿戴,动作间,能感觉到肌肉深处传来的细微酸胀,那是精神高度紧张和持续物理运动后的残留。
江秋已经利落地穿好了裤子,正在套上衣。当他抬起手臂时,沈枫的目光落在他左手腕上——那里空空如也,没有副本里沈枫亲手缠上去的、沾着血和吻的布条。但沈枫仿佛还能看到那道“干涸河床”般的旧疤,以及布条缠绕上去时,对方皮肤下传来的温度和脉搏。
“评级出来了。”江秋系着扣子,头也不抬地说,声音有些沙哑,是刚从沉浸状态恢复时常有的现象。
沈枫“嗯”了一声,拉上作战服的拉链,指尖在领口停顿了一下,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副本中江秋渡过来的、过期啤酒的苦涩幻觉。他调出自己的结算界面,快速浏览。
通关评价:S。
生存评分:98%。
协同作战效率:99.7%。
关键节点标注:聚集地救援(目标存活)、药品获取(完成)、南向路线突破(成功)……
精神负荷评估:高(建议进行不低于六小时的深度休息与心理疏解)。
看到最后一项,沈枫几不可闻地啧了一声。心理疏解?他需要的不是那个。他需要的……
他转过头,看向江秋。江秋也正好看向他,眼神里有着同样的东西——一种被极致危险和亲密共同洗礼后,无法迅速平复的亢奋与空洞,以及只有对方才能填满的确认感。
“走吧。”江秋言简意赅,关上柜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游戏池准备区,踏入连接大厅的廊桥。周围的喧嚣瞬间变得清晰起来。其他刚刚结束副本的玩家们,有的兴奋地大声讨论着刚才的战术,有的瘫坐在休息椅上眼神放空,有的则和队友击掌庆祝。空气中弥漫着营养液特有的清淡气味,混合着汗水和能量饮料的味道。
他们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沈枫和江秋沉默地穿过人群,步伐一致,肩背挺拔,像两柄收鞘后依旧散发着寒意的利刃。偶尔有相熟的玩家对他们点头示意,他们也只是微微颔首回应,没有停留。他们的世界里,仿佛还回荡着废墟上的风声,以及彼此交叠的心跳和呼吸。
回到分配给他们的双人休息舱,气压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外界的嘈杂彻底隔绝。
舱内空间不大,陈设简洁到近乎冰冷。两张窄床,一套嵌入式桌椅,一个微型卫生单元。唯一的私人物品是床头柜上放着的一个老旧的金属水壶,那是江秋的东西,壶身上有不少磕碰的痕迹。
沈枫反手锁上门,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
几乎在锁舌卡入槽位的轻响传来的同时,江秋已经转过身,手臂一伸,将他重重地抵在了冰冷的舱门上。撞击不疼,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没有言语。
江秋的吻落了下来,不是温存,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掠夺意味,如同在确认某种失而复得的所有权。他的牙齿磕碰到沈枫的下唇,带来细微的刺痛,舌*头撬开齿关,深入,纠缠,带着硝烟、血锈和过期啤酒的混合味道——那是副本残留在他们感官记忆里的最后气息。
沈枫闷哼一声,没有抗拒,反而立刻回应,同样凶狠,同样急切。他的手抓住江秋腰侧的衣服,布料在他掌心皱成一团。他能感觉到江秋贴着他的身体,肌肉紧绷,心跳透过胸腔传递过来,又快又重,和他自己的擂鼓般的心跳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这个吻漫长而窒息,直到肺部的氧气耗尽,两人才略微分开,额头相抵,剧烈地喘息。舱内只余下他们粗重的呼吸声。
“妈的……”沈枫低骂了一句,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和某种宣泄,“那发子弹……”他抬手,指尖再次碰了碰江秋完好的耳廓,“就差一点。”
在聚集地那场混战中,子弹擦过江秋耳侧的瞬间,沈枫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
江秋没说话,只是用拇指用力擦过沈枫的唇角,那里被他咬破了一点,渗出血丝。他看着那抹鲜红,眼神暗沉,然后再次低头,舔去那点血珠,动作带着一种原始的、兽性的亲昵。
“你也是,”江秋的声音压得很低,热气喷在沈枫敏感的颈侧,“爬上车顶的时候,腿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