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2 / 2）

【“答案，需要资格。”】守门人的意念依旧平和，【“毁灭的资格，或……理解的资格。你们选择了后者，以‘变量’之身穿过了外层的筛选。但这，还不够。”】

【“证明你们拥有承载‘真相’的器量。证明你们并非只为自身存续的蝼蚁，而是……能够审视并权衡文明、时间乃至宇宙命运的存在。”】

没有战斗，没有测试。它只是在要求一种……理念的证明。

林启瞬间明白了。强行突破绝无可能，这最后的守门人，其存在层级可能远超想象。唯一的途径，就是进行一场“辩论”，一场关乎文明本质、存在意义的“辩论”。

他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与“元”的连接深处，调动起一路走来的所有经历、所有思考：从审判日降临的绝望，到方舟基地的坚守；从理解时间闭环的震撼，到整合地球文明的艰难；从面对归零者降维打击的无力，到点燃自身规则之火的决绝；还有那些牺牲的伙伴，那些在废墟中重新点燃的希望，那些在星空深处发现的未知与可能……

他将这一切，不是为了展示力量，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而是为了阐述一个事实，一个他们这个文明在绝境中挣扎、学习、成长后所领悟到的事实。

他的意念，如同涓涓细流，又如同汹涌的浪潮，朝着那守门人奔涌而去：

“我们并非生而高贵，我们源于渺小与蒙昧。我们畏惧毁灭，我们渴望存续，这是本能。”

“但我们学会了在畏惧中寻找勇气，在绝境中开辟道路。我们不仅想活下去，我们更想理解为何而活，去向何方。”

“我们犯过错，我们内斗，我们短视……但我们也在学习合作，探索未知，传承知识，守护弱小。我们的文明，是一个不断自我质疑、自我超越的过程。”

“我们不敢妄称能权衡宇宙命运，但我们愿意承担责任，为我们所认知的一切，寻找一个……更好的可能性。不是为了取代谁，而是为了……不负这趟艰难的旅程，不负那来自未来的、孤独的警示与期盼。”

林启的意念传递完毕，舰桥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那星芒守门人静静地“看”着林启，良久，良久。它周身流动的星芒似乎放缓了速度，那双幽深的眼眸中，仿佛有亿万个星系的生灭在光影流转间上演。

最终，它那庞大的、凝滞的身影，如同它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向一侧让开，将那片通往沉睡“奇点”的绝对黑暗，完全展现在“新纪元号”面前。

【“器量……已初步印证。”】守门人的意念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经历了无尽岁月的沧桑，【“前进吧，‘变量’。去面对……最终的真相。”】

没有赞许，没有认可，只是一种基于某种古老准则的“允许”。

它依旧悬浮在那里，如同亘古存在的丰碑，默默地注视着这艘渺小的飞船，载着那个胆敢质疑、敢于承担的灵魂，驶向那连它自己或许都无法完全理解的终极之谜。

“新纪元号”调整方向，引擎发出细微的嗡鸣，义无反顾地，投入了那片象征着一切起源与终结的黑暗之中。

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们用文明的成长与觉悟，通过了这最后、也是最艰难的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