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一指抚平千古怨（1 / 2）
那道身披残破战甲、手持断戟的高大身影，站在剑之风暴区域的边缘，与凌云相隔万丈虚空对峙。他周身散发着浓郁得几乎实质化的死气与战场煞气，残破的战甲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纹，干涸的血迹呈现出暗沉的褐红色，仿佛凝固了亿万年的时光。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双眼——或者说，那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两个深不见底的空洞。空洞中没有眼球，没有光芒，只有纯粹的虚无，却仿佛能吞噬一切视线。他的面容被战甲面罩遮掩大半，裸露的下颌骨泛着灰白色，显然并非血肉之躯。
这是一具上古战魂，而且从其散发的气息判断，生前至少是神王中期修为，甚至在战死后怨念不散，经亿万年战场煞气滋养，实力不减反增，达到了神王中期巅峰！
“你身上……有‘祂’的气息……”
战魂再次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他手中的断戟微微抬起，戟尖指向凌云，戟身上残留的暗红色血渍竟然开始蠕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交出……昊天陛下的遗物……”
“否则……死……”
最后一个“死”字出口，整片古战场遗址的空间都随之震动。无数星辰碎片发出呜咽般的共鸣，那些漂浮在虚空中的残骸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阴冷的杀意。剑之风暴区域的剑气也受到影响，变得紊乱而狂暴。
苏慕雪三人瞬间进入戒备状态。这具战魂给他们的压力，远比之前在彩虹星云遇到的那三个“净化者”加起来还要大！那种源自上古战场的杀伐之气，几乎凝成实质，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然而凌云却神色平静，甚至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芒。
“‘祂’的气息？”他若有所思，“你指的是……外源？还是混沌之眼？”
战魂空洞的眼眶“盯”着凌云，断戟微微颤动：“装傻……无用……你身上有‘侵蚀者’的标记……交出昊天陛下的‘星辰冠冕’……那是属于神庭的至宝……”
星辰冠冕？凌云心中一动。他从未听说过这件宝物，但“星辰”二字让他联想到了星陨之晶，以及天狼星域的异常。
“系统，扫描战魂，分析其构成、执念核心、以及所谓的‘侵蚀者标记’是什么。”凌云在心中快速吩咐。
【扫描中……目标构成：上古神将残魂与战场煞气融合体，能量层级神王中期巅峰。执念核心：守护昊天上帝遗物‘星辰冠冕’，驱逐‘侵蚀者’。检测到宿主身上确实存在微弱的外源能量残留（来自之前净化混沌之种），该残留被战魂判定为‘侵蚀者标记’。资料库检索：‘星辰冠冕’为昊天上帝三件本命至宝之一，象征周天星斗权柄，具有调动星辰之力、镇压时空之能。据史料记载，在最终一战中随昊天上帝一同失踪。】
原来如此。凌云在寂灭空域净化那颗被污染的纪元之种时，确实接触到了外源能量，虽然被净化了，但极微量的气息残留还是被这具敏感的战魂感知到了。而星辰冠冕……听起来是件了不得的宝物。
“我身上没有星辰冠冕。”凌云如实道，“你感知到的‘侵蚀者’气息，是我之前净化了一颗被外源污染的‘种子’时沾染的残留，已经无害。”
“谎言！”战魂厉喝，断戟猛然挥出！
这一戟朴实无华，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有纯粹的、历经亿万年磨砺的战场杀伐之意！戟锋所过之处，空间被撕裂出一道长达千丈的漆黑裂痕，裂痕中涌出腥风血雨，仿佛重现了当年那场神魔大战的惨烈景象！
这一戟的威力，已经达到了神王后期的水准！显然战魂虽然只剩残魂，但亿万年不散的执念与战场煞气的滋养，让他的战力远超生前！
苏慕雪三人脸色骤变。这一戟若是落下，整片剑之风暴区域恐怕都要被夷为平地！
然而凌云只是抬起右手，食指伸出，对着那道撕裂空间的戟芒轻轻一点。
“定。”
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千丈戟芒定格在半空，裂痕中涌出的腥风血雨凝固成静止的画面，连战魂挥戟的动作都僵在了那里。整个战场遗址仿佛变成了一幅被冻结的画卷，只有破空舟周围的区域还保持着正常的时间流速。
这不是简单的空间禁锢——战魂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片天地的联系被切断了！他亿万年积累的战场煞气、与古战场的共鸣、甚至那杆伴随他征战一生的断戟，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感应！
“这……不可能……”战魂沙哑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惊骇。他经历过上古神魔大战，见识过神帝的手段，但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修士，施展出的力量甚至超越了当年昊天上帝给他的压迫感！
凌云踏出破空舟，凌空走向战魂。他每走一步，脚下的虚空就荡开一圈银色的涟漪，涟漪所过之处，那些被冻结的战场煞气如同冰雪遇到阳光，迅速消融净化。
当凌云走到战魂面前三丈处时，战魂周身那浓郁的死气已经被净化了大半，露出了战甲下原本灰白色的骸骨本体。
“我再说一次。”凌云平静地看着战魂空洞的眼眶，“我没有星辰冠冕。而且，昊天上帝已经陨落亿万年，神庭早已成为历史。你守在此地，究竟是在守护什么？或者说……你在躲避什么？”
战魂沉默了。那杆断戟在他手中微微颤抖，戟身上的血渍不再蠕动，反而开始褪色、干涸、剥落。
良久，战魂缓缓放下断戟，低沉的声音中透出无尽的疲惫与悲凉：
“守护……什么？”
“是啊……我在守护什么……”
“昊天陛下陨落了……神庭崩塌了……兄弟们都死了……只剩我一个……”
“不……不对……”
战魂猛然抬头，空洞的眼眶中突然燃起两团幽蓝色的火焰：
“我不能说！‘祂们’在听！‘祂们’一直在找星辰冠冕！如果被‘祂们’知道冠冕的下落……整个纪元就完了！”
“‘祂们’是谁？”凌云追问。
战魂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猛地后退，幽蓝火焰剧烈跳动：“不能说……不能说……陛下用最后的生命封印了冠冕……用我的残魂作为封印的守护者……我不能说……啊啊啊！！！”
他抱着头颅，发出凄厉的嘶吼。那嘶吼声中充满了痛苦、挣扎、以及亿万年孤寂守护累积的疯狂。
凌云眉头微皱。这具战魂的执念太深，记忆也混乱不堪，强行读取恐怕会直接导致其崩溃。
“系统，分析战魂的精神状态，尝试稳定其意识，提取关于‘星辰冠冕’和‘祂们’的关键信息。”
【分析中……战魂精神结构极度不稳定，执念核心与记忆碎片纠缠。正在尝试构建精神稳定场……警告：检测到战魂意识深处存在‘禁言封印’，强行突破将引发自毁程序。建议从外围记忆碎片着手。】
凌云抬手，掌心浮现出一团柔和的银色光晕。光晕缓缓飘向战魂，没入其眉心位置。
这是“记忆抚平术”，并非强行读取记忆，而是帮助混乱的记忆重新排序、稳定，同时温和地引导对方主动回忆。
战魂的嘶吼声逐渐平息，幽蓝火焰也稳定下来。他缓缓放下抱着头颅的手臂，空洞的眼眶“望”着凌云，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沙哑，但少了几分疯狂：
“你……不是‘侵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