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只有南海观音能救你（1 / 2）
中医科学院第九课题组的办公室内。
林远志站在白板前，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关于百日咳杆菌的生物学特性、流行病学数据以及初步拟定的几种中药配伍方案。
何玉金、邓敏、吴斌三人围坐一旁，神情严肃。
“社区监测数据显示，今年秋季的百日咳疑似病例比去年同期增加了百分之三十，而且耐药菌株的比例在上升。”
邓敏指着平板电脑上的图表。
“如果我们能赶在流行高峰前完成方剂的初步筛选和安全性评估，就有机会在社区进行预防性投药的试点研究。”
吴斌接口道：“关键是临床试验点的选择。需要找一个发病率明确偏高、医疗资源相对薄弱、并且基层配合度高的地区。这样数据对比会更显著，干预效果也更容易评估。”
林远志用笔尖轻轻敲了敲白板上“透邪外出，扶正固本”六个字：
“方向没错，但我们的着眼点要更精细。
不是简单验证某个成方有没有效，而是要弄清楚，在不同病程、不同体质身上，如何组合运用宣肺、化痰、降逆、扶正的药物，才能最快截断病势，减少痉挛性咳嗽的持续时间和严重程度。
准备工作必须万无一失，下周前，我要看到详细的现场调研计划和伦理审查材料。”
就在他布置完任务，大家准备分头行动时，桌上的内部电话响了起来。
是何玉金接的，她听了两句，捂住话筒，转向林远志，低声道：“师傅，是陈副院长，让你现在去他办公室一趟。”
林远志微微颔首，对组员们说了声“继续”，便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副院长办公室内。
陈副院长亲自给林远志斟了杯茶。
“远志啊，手头的新课题进展怎么样？”
“很顺利，准备明天就提交审批。”
“呃……嗯，这次找你来，其实还有个……不情之请。”
林远志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陈院长，您跟我不用见外，有什么事情请直说。”
陈副院长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前倾：
“是这么回事……谐和医院的一位老专家，张少卿张老，你或许听说过？今年八十九了，是西医内科，特别是呼吸领域的泰斗人物。
年初确诊了慢性间质性肺炎，情况……不太乐观。西医那边，能用的办法都试了，效果甚微。”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林远志的神色，才继续道：
“张老……嗯，他对中医的态度，一向是……比较保留的，早年还在一些场合发表过不太赞同的言论。
所以，即便他现在病着，那些有名望的老中医，也没人愿意，或者说不便去接这个诊。
一来年纪太大，二来……你也懂的。
可他家里人，辗转求到我这里，希望……希望你能去给看看。
我父亲在世时，与张老是至交，我们一家也受过张老不少照拂，这个情面，我实在推脱不掉。”
林远志放下茶杯，目光澄澈地看着陈副院长：“张老的家人，为什么会认为我能治这个病？”
陈副院长露出一丝苦笑，略带感慨：
“一开始他们自然是不信的。可如今，叶家老爷子在你这儿调理得当，病情稳定，这消息在某个圈子里已经不是秘密。
叶家的眼光，就是最好的背书。他们不是相信你林远志个人，也不是相信那些网络传闻，他们是相信叶家的判断。”
“原来如此。”林远志了然地点点头，沉默片刻，开口道，“这个忙，我可以帮。不过，陈院长，我们课题组新申请的百日咳社区干预项目，伦理和学术委员会的审核流程，能否特事特办，加快一些？常规一周的周期，对于防控时机而言，还是太慢了。”
陈副院长愣了一下，随即指着林远志笑道：“好你个林远志，在这儿等着我呢！一周你还嫌慢？你知道这种规模的研究课题，正常流程至少一个月起批吗？……罢了，如果你真能把张老的情况稳住，哪怕只是稍有好转，我这个副院长就豁出老脸，给你开个绿色通道，特批加速！”
“一言为定。”林远志站起身，“什么时候去？”
“就中午吧，那边已经订了包厢，张老和他的家人都在。我让何玉金跟你一起去，有个帮手。”
“早就订好了包厢？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肯定说到你答应为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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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会馆的包厢。
林远志和何玉金随着陈副院长走进来时，张少卿老先生在家人的簇拥下，坐在主位。
老先生身材高瘦，近乎嶙峋，脸色是一种缺乏血色的灰白，皱纹深刻如刀刻，头顶光亮，仅耳畔残留些许银丝，手中紧紧攥着一根红木拐杖。
他的老伴、两个儿子、儿媳以及三个孙辈围坐一旁，气氛看似热闹，却透着紧张。
陈副院长热情地为大家引荐林远志。
张少卿抬起眼皮，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目光在林远志身上扫了扫，未等林远志开口，便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干咳，声音空洞而费力：
“咳咳……陈院长，你说的高手，就是这么个……年轻后生？叶家……咳咳……是怎么看上他的？”
他话语里的质疑毫不掩饰。
老伴连忙为他拍背，儿女递上温水。张少卿勉强喝了一口，却很快剧烈地呛咳起来，水渍溅湿了前襟。
老伴心疼地抱怨：“这空调太冷了，老爷子受不了，快关掉！”
一个年轻的孙子赶紧跑过去关掉了空调。
冷气停止，包厢很快闷热起来，盛夏的热浪被玻璃窗阻挡，室内温度迅速攀升。
林远志等张少卿喘息稍平，才平静开口：“张老先生，您是不是感觉喉咙里干痒得厉害，像有小刷子在刷，所以忍不住要咳？”
张少卿喘着气，没好气地说：“是又怎么样？咳咳……学医的，这点症状还看不出来？”
林远志不以为意，继续问：“除了干咳、气短，还有其他不舒服吗？”
张老的老伴代为回答：“就是胸闷，动不动就累得厉害，走几步路都喘。”
“够了！”张少卿不耐烦地打断，语气带着老派权威的倨傲，“问你两句，还真摆上谱了？会看就看，不会看就走吧！咳咳……别在这里搞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这话已是相当不客气。
陈副院长脸色顿时尴尬起来，连忙打圆场：“张老，您别动气，远志虽然年轻，但能力是经过实践检验的，好几家医院都……”
林远志抬手，止住了陈副院长的话。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既无怒意，也无谄媚，只是走到张少卿身边，温声道：“张老，我先帮您看看舌苔和脉象。”
张少卿一脸不情愿，但还是配合着做完了检查。
舌质淡嫩，苔少而干，津液匮乏；脉象沉细弱，重按始得，尤以尺脉为甚。
一派气阴两虚，津液枯涸，肺失濡润之象。
间质性肺炎后期，肺纤维化，肺体失用，正是此证。
“您这是寒燥客肺，本虚标实之证。”林远志说道，“外有寒邪束表，内有燥热伤津，根源在于高年肾亏，肺脾两虚。治疗需要温散表寒，润肺生津，同时固护根本。”
张少卿嗤笑一声，带着西医权威对传统术语的本能排斥：
“咳咳……说点人能听懂的！什么寒啊燥啊的，用现代医学解释清楚！”
林远志直起身，与老人对视，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用的是中医理论。寒，可以理解为机体代谢低下，循环不良，反应了您畏寒、体温偏低的状态；燥，对应的是黏膜干燥、分泌物粘稠缺少，体现在您干咳无痰、口舌干燥。虚，是身体机能衰退，能量不足。我的解释，您觉得还不够明白吗？”
张少卿一时语塞，随即恼羞成怒，扭过头：“故弄玄虚！”
林远志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转身对何玉金道：“玉金，我们走。”
“师傅！”何玉金惊讶地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