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长安夜捕(1 / 2)
长安夜捕
上元节的朱雀大街灯火如昼,琉璃灯串垂落的光晕里,一道黑影猛地撞翻街边货郎的糖糕摊,油纸裹着的蜜糕滚落满地,混着人群的惊呼四散飞溅。
“抓贼!抓那鼠面狐!”货郎捂着空空的钱袋直跺脚,嗓音被喧闹的鼓乐盖得发虚。黑影闻声跑得更急,青布短打沾着糖霜,腰间还别着刚偷来的银钗,发间斜插的狐毛簪在灯火下闪了闪——正是长安西市有名的惯偷“鼠面狐”,因眉眼狭长、动作迅捷如狐得名。
街角突然冲出两名身着绯色公服的武侯,手中水火棍“哐当”相撞,拦住去路:“奉京兆尹令,宵禁前严查盗匪,鼠面狐,还不束手就擒!”
鼠面狐眼神一狠,猛地将腰间银钗掷向武侯面门,趁对方侧身躲闪的空隙,转身窜进旁边的胡商巷。巷子里挂满了波斯锦缎和琉璃器皿,他踩着堆叠的货箱攀上墙头,却见墙下站着个身着月白襦裙的女子,手中握着一柄鎏金柄团扇,扇面上绣着的缠枝莲纹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这位娘子,借个道!”鼠面狐急声道,正要纵身跃下。
女子却轻轻摇了摇团扇,语气平静如溪:“鼠面狐,你偷的银钗,是平康坊苏大家的心爱之物吧?她今日为上元宴梳妆,翻遍妆奁都没找到,正哭呢。”
鼠面狐心头一震——这女子竟认得自己,还知晓银钗来历?他正愣神间,身后武侯已追至巷口,火把的光芒将墙面照得通红。女子忽然侧身让开,团扇指了指巷尾:“那边有个废弃的酒窖,可避一时,但你需把银钗留下。”
鼠面狐迟疑片刻,咬了咬牙,将银钗掷给女子,转身窜向巷尾。女子拾起银钗,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远处,武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却从容地将银钗纳入袖中,转身融入了巷口的灯火人流里。
长安夜捕·酒窖疑云
火把的光晕在胡商巷的青石板上跳跃,两名武侯追到巷口时,正见那月白襦裙的女子立于波斯锦缎之下,手中团扇轻摇,神色淡然。
“这位娘子,方才可有见一青布短打、插着狐毛簪的男子经过?”领头的武侯姓赵,见女子衣饰华贵、气度不凡,说话时特意放缓了语气。
女子微微颔首,团扇指向巷尾:“方才确有一人匆匆而过,往那边去了。我瞧他神色慌张,似是怕人追赶,许是躲进了巷尾的废弃酒窖。”她声音清润,如珠落玉盘,话音未落,巷尾忽然传来“哐当”一声闷响,像是重物撞翻了酒坛。
赵武侯眼神一凛,对身旁的同伴道:“你守住巷口,我去酒窖搜查!”说罢握紧水火棍,循着声响快步冲向巷尾。那酒窖木门早已腐朽,轻轻一推便“吱呀”作响地倒在地上,一股浓烈的酒糟味混杂着霉味扑面而来。
火把照进窖内,只见满地破碎的陶坛,鼠面狐正被三个蒙面黑衣人围在中央,其中一人手持弯刀,刀尖抵着他的脖颈,厉声喝问:“那枚银钗呢?你把钗子给了谁?”
鼠面狐脸色惨白,额上冷汗直流:“我……我给了巷口的女子!她认得钗子来历,还知道是苏大家的东西!”
“废物!”蒙面人怒喝一声,正欲动手,赵武侯已纵身跃入窖内,水火棍横扫而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持刀伤人,当我京兆府武侯是摆设吗?”
黑衣人见状,对视一眼,其中两人挥刀迎向赵武侯,另一人则趁机踹开酒窖后方的暗门,拉着鼠面狐窜了出去。赵武侯身手矫健,水火棍舞得虎虎生风,却架不住对方招式狠辣,且似乎早有预谋,几个回合下来,竟被对方寻到破绽,一刀划破了衣袖。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闪过,女子不知何时已站在窖口,手中团扇突然张开,扇面上的缠枝莲纹骤然亮起,竟是藏着数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咻咻”几声,银针破空而出,精准地射中了两名黑衣人的膝盖。
两人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赵武侯趁机补上两棍,将他们制服。他转头看向女子,满眼惊疑:“娘子好身手!不知尊姓大名?为何要帮我?”
女子收起团扇,笑意浅浅:“举手之劳罢了。我姓沈,名清辞,与苏大家素有交情,今日不过是物归原主,顺便替京兆府除些宵小。”说罢,她从袖中取出那枚银钗,递到赵武侯面前,“这钗子上刻着‘苏’字,确是苏大家之物,只是……”
她话音顿了顿,指尖轻抚过银钗顶端的珍珠,眼神变得幽深:“这珍珠并非凡品,里面藏着的东西,恐怕才是黑衣人真正想要的。”
赵武侯接过银钗,仔细端详,果然见珍珠缝隙中嵌着一点极细的墨色痕迹,似是某种暗号。而此时,巷外忽然传来马蹄声急促,有人高声喊道:“赵武侯!京兆尹大人亲临,有要事相商!”
沈清辞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微光,对赵武侯道:“看来这银钗背后的牵扯不浅,武侯好自为之。苏大家那边,我会亲自送钗回去,告辞了。”说罢,她转身便走,月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的灯火之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兰芷香气。
赵武侯握着银钗,看着被制服的黑衣人,又望向沈清辞离去的方向,只觉这上元夜的长安,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长安夜捕·宫闱暗流
京兆尹的仪仗队踏碎青石板的宁静,朱红伞盖下,一位身着紫袍、面容威严的官员快步走入胡商巷,身后跟着几名持剑侍卫,而侍卫侧后方,竟跟着一位鬓发染霜却气度雍容的老妇。
她身着深青色宫装,领口绣着暗金色缠枝莲纹,腰间系着一枚双鱼玉佩,正是宫中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杨嬷嬷。此刻她脸上不见寻常老妇的慈和,眼神锐利如鹰,扫过地上被制服的黑衣人,最终落在赵武侯手中的银钗上。
“京兆尹大人,”杨嬷嬷率先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皇后娘娘听闻苏大家失窃之物牵扯宫中秘辛,特命老奴随大人前来,取回那枚银钗。”
京兆尹连忙拱手行礼:“杨嬷嬷客气了,此钗确有蹊跷,珍珠内藏有暗记,正待呈禀陛下。”
杨嬷嬷缓步上前,接过银钗细细端详,指尖划过珍珠缝隙的墨痕时,眉峰微蹙:“这是‘东宫’的暗号,看来有人借苏大家的钗子传递消息,妄图扰乱朝纲。”她转头看向赵武侯,“方才那位赠钗的沈娘子,可有留下姓名住址?”
赵武侯据实回禀:“她自称沈清辞,与苏大家有旧,已往平康坊方向去了。”
“沈清辞……”杨嬷嬷默念着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此人来历不简单,大人需派人暗中跟着,不可惊动。”她顿了顿,又道,“老奴此番出宫,除了取回银钗,还有一事相告:皇后娘娘收到密报,有人勾结藩王,欲借上元节作乱,这枚银钗便是他们的联络信物。”
京兆尹脸色一变:“竟有此事?那鼠面狐被黑衣人掳走,想必是知晓更多内情。”
“不错,”杨嬷嬷将银钗收入随身的锦盒中,“老奴已命人封锁长安各城门,严查可疑人员。赵武侯,你即刻带人追查鼠面狐的下落,务必从他口中问出幕后主使。至于沈清辞,若她真是苏大家的友人便罢,若与乱党有所牵连……”她语气一沉,“格杀勿论。”
赵武侯领命正要出发,却见一名侍卫匆匆来报:“启禀嬷嬷、大人,平康坊方向传来消息,沈娘子送钗至苏大家府中后,遭遇一伙蒙面人拦截,双方交手后,沈娘子带着苏大家一同离开了!”
杨嬷嬷脸色微变:“不好,苏大家恐怕也知晓暗号之事!”她当机立断,对京兆尹道,“大人,烦请你坐镇京兆府,审讯被俘的黑衣人。老奴亲自带人去追,务必将沈清辞和苏大家带回宫中问话!”
说罢,杨嬷嬷翻身上了侍卫牵来的骏马,深青色的宫装在灯火中翻飞,竟丝毫不显老态。她腰间的双鱼玉佩随着马蹄声轻轻晃动,那玉佩的纹样,竟与沈清辞团扇上的缠枝莲隐隐呼应。
赵武侯望着杨嬷嬷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沈清辞离去时留下的兰芷香气,又看向被俘黑衣人腰间同样款式的玉佩碎片,心中疑窦丛生:这杨嬷嬷与沈清辞,究竟是敌是友?
长安夜捕·府中秘谋
夜色渐深,赵武侯府的烛火却亮如白昼。赵武侯赵烈褪去染血的绯色公服,换上一身皂色便袍,案头摊着三样东西:一枚黑衣人腰间搜出的玉佩碎片、一张银钗珍珠暗记的拓印、还有一小撮从胡商巷地上拾起的兰芷香灰。
“参军,审讯有结果了?”赵烈头也不抬,指尖捏着那片玉佩碎片——碎片上的缠枝莲纹,与杨嬷嬷腰间的双鱼玉佩边缘纹样竟严丝合缝,只是少了双鱼图腾,多了一道细微的刻痕。
下属李参军躬身回话:“回武侯,那两名黑衣人嘴硬得很,只肯招认是受‘东宫詹事府’指使,抢夺银钗是为取回‘信物’,其余一概不肯说。不过……”他递上一卷供词,“其中一人被打晕前,含糊喊了句‘双鱼卫’。”
“双鱼卫?”赵烈猛地抬头,眼底精光一闪。他想起杨嬷嬷腰间的双鱼玉佩,又想起沈清辞团扇上的缠枝莲,忽然将玉佩碎片与案头的香灰凑到一处——香灰沾染的纹样残迹,竟与碎片上的刻痕完全吻合。
“原来如此……”赵烈喃喃自语,指尖敲击案几,“杨嬷嬷的双鱼玉佩,并非皇后所赐那么简单。这‘双鱼卫’,恐怕是东宫暗中培养的死士,而沈清辞的兰芷香,与双鱼卫的信物香纹一致,她二人定是旧识。”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轻微的响动,一道黑影如狸猫般落在屋檐下,竟是白日里护送杨嬷嬷出宫的侍卫之一。他掀帘而入,单膝跪地:“武侯,杨嬷嬷有令,命属下送来一物,说您见了便知。”
侍卫递上一个巴掌大的锦盒,赵烈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半块双鱼玉佩——另一半,赫然与他案头的碎片严丝合缝!玉佩内侧刻着两个小字:“护主”。
“杨嬷嬷此举何意?”李参军面露惊疑。
赵烈却忽然笑了,将两半玉佩拼合,只见完整的双鱼玉佩背面,刻着一幅简易的长安地图,平康坊西侧一处宅院被圈了红圈。“她是在给我们指路。”他起身抄起案头的水火棍,“杨嬷嬷与沈清辞看似对立,实则早已暗中联手。那红圈之地,定是东宫藏污纳垢之处,说不定鼠面狐也被关在那里!”
他转头对李参军道:“你即刻带三百武侯,封锁那处宅院,切记不可声张,只围不攻。我亲自去一趟,会会这位‘东宫詹事’的底细。”
李参军领命而去,赵烈却又拿起那撮兰芷香灰,忽然想起沈清辞离去时的眼神——那并非敌对阵营的警惕,而是同道中人的默契。他握紧拼合的双鱼玉佩,腰间水火棍重重一顿:“这宫闱暗流,今夜便该见点光了。”
府外马蹄声起,赵烈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而案头的烛火摇曳,映得那幅长安地图上的红圈,如同一颗跳动的毒瘤。
长安夜捕·暗夜联手
夜色如墨,平康坊西侧的宅院静得诡异。朱漆大门紧闭,墙头爬满枯藤,唯有檐角悬挂的一盏残灯,在夜风中摇曳出昏黄的光晕,映得门环上的铜绿泛着冷光。
赵烈勒住马缰,藏身于巷口老槐树后,指尖摩挲着怀中完整的双鱼玉佩。忽然,一道黑影从墙根闪过,身形纤细,腰间别着一柄短匕,正是乔装成货郎的沈清辞——她褪去月白襦裙,换上了粗布短打,脸上抹了些炭灰,唯有一双眸子,在夜色中亮得惊人。
“赵武侯果然如约而至。”沈清辞压低声音,快步走到槐树下,“这宅院看似废弃,实则布了三层暗哨,皆是东宫詹事府的死士,身手不在双鱼卫之下。”
赵烈挑眉:“沈娘子怎会在此?杨嬷嬷与你……”
“杨嬷嬷是我恩师。”沈清辞打断他,语气急促,“双鱼卫本是先皇后为保护太子设立的暗卫,后皇后崩逝,东宫被奸人把持,部分双鱼卫沦为谋逆工具。恩师忍辱负重留在宫中,就是为了查清幕后黑手。”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竹牌,上面刻着与银钗暗记相同的墨痕,“这是东宫联络藩王的信物,我从拦截我的黑衣人身上搜出的。”
赵烈心头一震,刚要开口,院内忽然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随即归于死寂。
“不好!”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拔步冲向宅院。沈清辞身形迅捷,纵身跃上墙头,短匕划破夜色,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两名暗哨。赵烈则握紧水火棍,一脚踹开大门,“哐当”一声巨响,惊得院内灯火通明。
院内庭院中,几名黑衣死士正围在一口枯井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正是鼠面狐,胸口插着一柄匕首,早已没了气息。而枯井旁,一名身着锦袍、面容阴鸷的男子正弯腰查看,见有人闯入,厉声喝道:“何人敢闯东宫禁地!”
“京兆府武侯赵烈,奉旨查案!”赵烈水火棍一挺,直指那男子,“你便是东宫詹事李嵩?”
李嵩脸色一变,挥手令死士上前:“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死士们蜂拥而上,刀光剑影映亮了庭院。沈清辞短匕翻飞,专攻要害,兰芷香气随着她的动作弥漫开来,竟是一种能扰乱心神的迷香。赵烈水火棍舞得密不透风,招式刚猛,每一击都直逼死士破绽。两人一刚一柔,配合默契,短短几个回合,便放倒了半数死士。
李嵩见状,转身就往内堂跑,那里藏着与藩王勾结的密信。沈清辞眼疾手快,甩出一枚银针,正中他的脚踝。李嵩踉跄倒地,赵烈趁机上前,水火棍架在他脖颈上。
“说!幕后主使是谁?藩王何时兵临长安?”赵烈厉声喝问。
李嵩牙关紧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突然猛地张口,嘴角溢出黑血——竟是早已服下毒药。
沈清辞俯身查看,摇头道:“是牵机引,无解。”她转头看向内堂,“密信定然还在里面,我们快搜!”
两人冲进内堂,却见书案上的卷宗正在燃烧,火光中,依稀能看到“上元节后三日,举兵长安”的字样。赵烈急忙挥袖灭火,却只救下几片烧焦的残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