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山中樵夫(1 / 2)
离了那烟火鼎盛的清源镇,赵南与苏婉儿信步由缰,不再刻意循着官道或人烟稠密之处而行。他们的脚步渐渐偏离了平原地带,朝着远处一片苍翠连绵的深山走去。与江南水乡的温婉、市井集镇的喧嚣截然不同,越往山里走,空气越发清新凛冽,四周也愈发幽静,只闻鸟鸣虫嘶,风吹林涛。
脚下的路从青石板变成了泥土小径,继而便是人迹罕至、被落叶和杂草覆盖的崎岖山路。参天古木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缝隙,投下斑驳陆离的光斑。对于封印了修为的二人而言,行走其间,需得格外留意脚下湿滑的苔藓和盘结交错的树根,呼吸也因海拔的升高和体力的消耗而略显急促。但这番跋涉,却也让他们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山野的原始与宁静。
这一日,行至一处山腰相对平缓的坡地,忽闻一阵粗犷却透着豁达的山歌,伴随着有节奏的“梆梆”砍斫声,从密林深处传来:
“嘿——!日出东山坳嘞——”
“樵夫我上山腰——”
“手中柴刀快嘞——”
“砍来柴火换酒肴——!”
“管它神仙与皇帝——”
“不如我自在乐逍遥——!”
歌声谈不上悦耳,甚至有些跑调,但其中蕴含的那股子无忧无虑、自得其乐的劲儿,却像山泉一样清澈透亮,在这幽静的山谷中回荡,格外引人注目。
赵南与苏婉儿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好奇。他们循声而去,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小片空地上,几棵枯死的树木倒在一旁,一位须发皆白、脸上布满深深皱纹,但身形依然硬朗、眼神清亮的老者,正挥舞着一柄磨得锃亮的柴刀,麻利地砍削着树枝。他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褂,裤腿挽到膝盖,露出精瘦却肌肉结实的小腿,脚上是一双磨得几乎没了底的草鞋。
空地上,几只羽毛艳丽的山雀毫不怕人,在老者不远处跳跃啄食,偶尔还发出清脆的鸣叫,仿佛在与老者的山歌应和。老者看到他们二人,停下手中的活计,用搭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把汗,脸上露出淳朴而友善的笑容:“哟,两位客人,打哪儿来?这深山老林的,可不好走哇。”
他的目光清澈,带着山里人特有的打量,却并无恶意。
赵南上前一步,拱手行了个平辈礼,温和道:“老丈,我夫妇二人四处游历,路过宝山,见风景秀美,不觉深入,打扰老丈做工了。”
“哈哈,啥打扰不打扰的。”老樵夫爽朗一笑,摆摆手,“这山是老天爷的,路是走出来的,谁都能来。看你们样子,是城里来的吧?走到这儿,怕是累了。要不嫌弃,前面我那茅草棚子还能遮风挡雨,歇歇脚,喝碗粗茶?”
赵南与苏婉儿正有意体验这山居生活,闻言自是感激应下。
老樵夫的“家”,就在不远处一处背风的山崖下,几根粗木为柱,茅草覆顶,四面用泥土和石块垒砌,简陋得甚至不能称之为屋,只能算是个栖身的窝棚。棚子前有一小片开垦出的菜地,种着些寻常菜蔬,长势颇好。旁边用石头垒了个简单的灶台,一口黑黢黢的铁锅里还冒着些许热气。
老者热情地引他们进了棚子。里面更是狭小,除了一张用木头和干草搭成的床铺,一个破烂的木箱,几乎别无他物。但收拾得却颇为干净整洁,空气中弥漫着干草、泥土和淡淡烟火的混合气息。
老者给他们倒了两碗用山泉水煮的、带着苦涩味的粗茶,自己也端了一碗,坐在门坎上,与他们闲聊起来。他并不询问赵南和苏婉儿的来历身份,只是兴致勃勃地讲着山中的趣事:哪片林子里的野果最甜,哪个山涧的泉水最甘,如何辨别天气,如何在冬天找到野兔的踪迹……他指着不远处一棵大树,说去年有对画眉在那儿筑巢,孵了一窝雏鸟,他每日砍柴回来,都会远远看上一眼;又说起前些天夜里,一只傻孢子撞进了他设的套索,让他美美地吃了好几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