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3章 沉月谷的前世影与水镜的轮回(2 / 2)
灵蕴兽突然冲进村尾的祠堂,祠堂里供着块巨大的水镜,镜面光滑,映出无数个模糊的人影,都是村里那些重复着痛苦的人。镜前跪着个穿黑袍的老者,正用刀割自己的手腕,鲜血滴在镜面上,镜中的人影就会剧烈挣扎,发出无声的嘶吼。
“是你在操控他们!”林辰抽出短刀,刀光在祠堂里闪着冷光,“你是谁?”
老者缓缓转过头,脸上布满皱纹,眼睛是两个黑洞,和古镜村的无瞳村民一模一样:“我是守镜人,守着他们的执念,也守着轮回的规矩。”他指了指水镜,“他们放不下,就得永远演下去,直到有人帮他们‘断’了执念。”
“怎么断?”曾言爻问道,药箱里的霞光草突然发出微光,照亮了祠堂的一角,那里堆着些褪色的牌位,上面的名字都被划掉了。
“用‘至纯之物’换‘执念之根’,”守镜人指了指灵蕴兽,“比如这只灵兽的心头血,能洗去镜上的怨气。”
灵蕴兽对着守镜人龇牙,项圈上的活血藤突然抽出嫩芽,缠绕上老者的手腕,嫩芽接触到他的皮肤,竟开出了白色的小花,老者的黑洞眼眶里渗出黑色的汁液,发出痛苦的嘶吼。
“它不是邪物,”阿木挡在灵蕴兽身前,“它的血是干净的,不该用来洗你们的肮脏!”他从怀里掏出《迷途草木记》,翻开古镜村那一页,“这些人已经放下了,他们的遗言有人传了,他们的牵挂有人记了,你凭什么还困着他们?”
画册上的字迹在霞光草的映照下发出金光,水镜剧烈震颤,镜中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晰,不再是痛苦的挣扎,而是平静的告别:绣嫁衣的姑娘放下了针线,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劈柴的少年扔掉了斧头,转身走向远方;打水的老者倒掉了血水,舀起一瓢清水,喝得甘甜。
守镜人的身影在金光中渐渐消散,只留下一句叹息:“原来……执念不是放不下,是怕被遗忘。”
祠堂的水镜平静下来,映出的不再是幻象,而是他们三人一兽的身影,只是身影的轮廓在慢慢变化:阿木的身影变成了个穿长衫的老郎中,正在药圃里教孩童认药,那孩童的眉眼像极了他早夭的弟弟;林辰的身影变成了个铁匠,正在打一把刀,旁边站着个壮汉,拍着他的肩膀大笑,是他战死的父亲;曾言爻的身影变成了个穿素裙的女子,正在整理药书,书的封面上写着“苏氏药记”,是她失踪的外婆。
“这是……我们的前世?”曾言爻的声音发颤,指尖抚过镜面,镜中的外婆对着她笑了笑,身影渐渐淡去。
灵蕴兽的身影也变了,变成了只通体雪白的兽,脖子上没有项圈,却系着根红绳,正趴在一个穿红衣的姑娘怀里,那姑娘的手腕上,戴着和曾言爻一模一样的玉佩。
“原来我们的缘分,早就开始了。”阿木看着镜中的画面,突然明白了什么,“前世的牵挂,今生的相遇,都是为了完成未完成的事。”
他们在祠堂里找到一艘小木船,船身刻着“渡己渡人”四个字。离开水镜村时,村里的房屋正在慢慢变得透明,那些重复着痛苦的人影挥手告别,脸上带着释然的笑。船夫的乌篷船还泊在岸边,只是船夫的身影变得清晰了,是个年轻的姑娘,对着他们挥手:“我等了三百年,终于有人帮他们放下了,我也能走了。”
船行出沉月谷时,夕阳正落在水面上,将湖水染成一片金红,像融化的琥珀。灵蕴兽趴在船头,银铃在风中轻响,项圈上的活血藤白花沾了湖水,变得更加鲜艳。
“往东南走是‘断尘崖’,”林辰展开地图,“据说那里的风会吹散记忆,能让人忘记想忘的事,只是……没人知道忘记后会变成什么样。”
曾言爻摸着药箱里的霞光草,叶片上还带着沉月谷的水汽:“忘记或许是解脱,但记得才是圆满。就像水镜村的人,他们记了那么久,不是为了痛苦,是为了等一个告别。”
阿木翻开《迷途草木记》,在沉月谷这一页画下那面水镜,旁边写着:“前世是镜,今生是影,执念是锁,放下是匙。所谓灵异,不过是未完成的告别,在时光里等着被成全。”
断尘崖的轮廓在远方渐渐清晰,崖顶的风卷起云雾,像流动的纱。灵蕴兽突然对着崖顶叫了两声,银铃的响声清脆,没有丝毫畏惧。阿木知道,新的旅程又开始了,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或许是记忆的考验,但只要心里装着彼此的羁绊,记得走过的路,哪怕风会吹散一切,他们也能守住最珍贵的东西。
而沉月谷的水镜,祠堂的金光,还有那些终于得以告别的灵魂,都会像湖面上的涟漪,在时光里慢慢散去,却在他们的记忆里,留下永不褪色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