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群魔乱舞（2 / 2）

郭子和趁势自立，自称“永乐王”，改元丑平，并尊其父为“太公”，任命弟子郭子政为尚书令，弟弟郭子端、郭子升为左右仆射，搭建起一个微型政权。虽最初仅有骑兵两千余，但郭子和深知在强敌环伺的北疆生存之道，他迅速采取灵活外交，南面遣使连结梁师都，北附突厥，并送去儿子作为人质，以求稳固。

始毕可汗对于中原层出不穷的“天子”似乎也感到了些许“烦恼”，他效仿中原王朝“宗主”对“藩属”的册封，分别给予名号：刘武周为“定杨天子”，梁师都为“解事天子”，郭子和为“平杨天子”。郭子和颇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实力最弱，不敢与刘、梁二人并列，坚决推辞了“平杨天子”的称号。始毕可汗便顺水推舟，改任其为“屋利设”（突厥官名）。北疆之地，一时间“天子”与“可汗”齐飞，隋室权威，荡然无存。

当东方与北方乱成一锅粥时，帝国的西陲，陇右之地，也未能幸免。一场更为迅猛的风暴，正在金城酝酿。

汾阴人薛举，侨居于金城。他身材魁梧，骁勇绝伦，又家财巨万，素来喜好交结豪杰，在金城乃至整个陇西都享有赫赫威名，官至金城府校尉。此时，陇右地区盗贼蜂起，局势动荡。金城令郝瑗为保境安民，募集了数千兵勇，打算讨伐盗匪。他看中了薛举的勇武和声望，便任命其为将，统帅这支新军。

四月癸未日，就在校场之上，甲胄兵器刚刚分发完毕，郝瑗设下酒宴犒劳军士，准备誓师出征。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场宴席，竟成了薛举精心策划的夺权舞台！

酒至半酣，气氛看似热烈之际，薛举与其子薛仁果（又作薛仁杲），以及早已串联好的同党十三人，突然发难！薛举暴起发难，于座间当场劫持了毫无防备的郝瑗。同时，薛仁果等人率心腹直扑郡县官员坐席，刀剑出鞘，瞬间将全场控制。郡县官员猝不及防，皆被囚禁。

薛举随即登高而立，宣布起兵！他下令打开金城官仓，赈济百姓，一如郭子和在榆林所为。凭借其家财与开仓放粮的举措，薛举迅速稳定了金城局面。他自立为“西秦霸王”，改元秦兴，封勇猛绝伦的儿子薛仁果为齐公，幼子薛仁越为晋公。

西秦旗号一举，陇右震动。薛举父子勇悍之名远播，加之其“仗义疏财”，立刻吸引了周边大量盗匪豪强来投。其中，势力最大的贼帅宗罗睺，率全部人马归附，薛举当即封其为义兴公，倚为臂助。

起兵之初，便面临考验。隋朝将军皇甫绾率兵一万驻守于战略要地枹罕。薛举毫不畏惧，亲自挑选两千精锐，星夜奔袭！他用兵狡诈悍勇，趁皇甫绾不备，发动猛攻。隋军虽众，但猝不及防，加之薛举、薛仁果父子冲锋陷阵，勇不可当，竟被一举击溃，枹罕易主！此战，西秦军以少胜多，声威大震。

不久，势力庞大的岷山羌酋钟利俗，拥众两万来归。薛举实力急剧膨胀，遂晋封薛仁果为齐王，领东道行军元帅，薛仁越为晋王，兼河州刺史，宗罗睺为兴王，作为薛仁果的副手。随后，西秦军分兵略地，势如破竹，迅速攻取西平、浇河二郡。在极短时间内，便几乎尽占陇西之地，拥兵高达十三万，成为雄踞西方，虎视关中的一股强大势力。

当高鉴在历城官廨中，仔细阅读着由各方细作、商旅拼凑而来的这些惊心动魄的消息时，窗外已是暮色四合。东都洛阳被李密百万之众威胁，北疆尽落胡尘与叛将之手，西陲霸业初成，江南、荆襄等地亦是烽烟处处。

他放下手中那份沉甸甸的情报汇总，缓步走到窗前。远山如黛，近郭炊烟袅袅，历城似乎暂时获得了一丝安宁。但他知道，这安宁是何其脆弱。李密携黎阳之粮、二十万之众，其势已成，下一步是就要进军洛阳了。刘武周、梁师都引突厥为援，随时可以南下，河东、关中将首当其冲。薛举虎踞陇右，对富庶的关中更是垂涎欲滴。

天下这盘棋，即将进入中盘的绞杀。每一个落子，都可能决定未来的格局。他高鉴，凭借武阳、济北、齐郡三郡，看似站稳了脚跟，但置身于这群雄并起、强敌环伺的乱世洪流中，又何尝不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乱世……这才真正开始。”高鉴低声自语，目光越过历城的城墙，投向了那更加广阔、也更加凶险的天地。那即将在太原崛起的李唐才是真正的大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