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埋在灯台下的火种(2 / 2)
这是张叔家牛车的轮子!王念慈凑过来,上个月他帮老李家修车轮,斧刃崩了道豁口,我亲眼见的!
杨靖憋着笑把纸条翻过来,背面最角落还压着个模糊的鞋印——是张大山常穿的黑棉鞋,前掌补过三块补丁。
夜里起风了,杨靖裹着被子在油灯下写东西,窗棂被吹得响。
王念慈端着搪瓷缸进来,里头飘着红糖姜茶的甜香:夜校的娃们都去柳树屯了,三人一组守夜,牛皮匠清醒时说一段,她们记一段。她把茶缸往杨靖手边推了推,小石头娘还说,这法子像当年她们用红布袋传家信,人不在,心还在。
传到李家洼了。杨靖头也不抬,笔尖在纸上沙沙响,支书刚才捎信来,说每屯轮流派人守夜,去的人在互助录里记三笔。他停了笔,你说怪不怪?
上回埋匣时怕志断,这会儿倒像...志自己长了腿。
第七天晌午,张大山的牛车停在杨靖家门口。
牛背上坐着个裹着羊皮袄的老汉,眼窝深陷却亮得扎人——是柳树屯的牛皮匠。
娃们说,志没断。牛皮匠哆哆嗦嗦从枕头底下摸出个油纸包,里头裹着张代记条,我烧糊涂时,总觉着有人往我嘴里灌热粥,往炕头添柴火。他展开纸条,背面多了行小字:柴到,锅热,志未断——高某记。
杨靖把这张条贴进新抄的《脚印·第二辑》首页,系统提示地在眼前炸开。
他没急着看,只盯着牛皮匠粗糙的手掌——那双手能烙出歪脚印,能刻下风雪里的事,此刻正轻轻抚过代记条的边缘。
靖子?王念慈碰了碰他胳膊。
杨靖抬头,看见灯台方向的老槐树在风里晃,木匣的封土被吹开一角,露出里头半张牛皮,上面歪歪扭扭烙着俩字:还在。
等春耕前。他突然说,把代记条改成连心券,印上十屯编号。他掏出铅笔在纸上画了个圈,这志啊,得活在人手里,不在匣子里。
深夜,杨靖趴在炕桌上画图纸。
油灯芯爆了个花,照亮纸上巴掌大的红纸片——边缘画着麦穗纹,中间留着空白,最下边用小字标着平安屯01号。
窗外北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窗纸上,杨靖打了个哈欠,笔尖在十屯编号四个字上顿了顿。
他忽然想起埋匣那晚,学员们踏雪归去的脚印,一个接一个,连成串,像撒在地上的火星子。
这会儿,那些火星子该烧得更旺了吧?
他想着,把图纸往棉袄底下压了压,吹灭油灯时,瞥见系统提示还亮在眼前:区域村志联盟已激活。
可他没点确认。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联盟,早就在雪地里,在代记条上,在张大山画的豁口车轮里,活泛起来了。
后半夜,杨靖裹着被子迷迷糊糊要睡,听见外头有人敲窗户。
他扒开窗帘一看,雪地里站着个黑影,往窗台上搁了个东西就跑——是捆柴火,底下压着张代记条,背面画着个豁口车轮。
他笑出了声,把柴火抱进屋里。
火星子地窜起来,映得墙上的连心券草样泛着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