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春耕前的最后一场雪(1 / 2)
杨靖裹着奶奶塞的厚棉袍摸黑起床时,窗纸外的雪光已经亮得刺眼。
他哈着白气推开屋门,积雪地漫过靴筒——昨夜那场雪,竟下得比他预想的还凶。
小靖!张大山的大嗓门从巷口炸响,裹着雪粒子撞过来,西头老周家的柴垛塌了半拉!这位副队长的棉帽结着冰碴,眉毛上挂着雪珠,活像根会移动的冰溜子。
杨靖踩着齐膝深的雪往村头跑,棉鞋里灌进的雪水冻得脚趾发疼。
路过晒谷场时,他突然顿住——原本堆在草垛后的三筐春薯种呢?
是柳树屯山口!他猛地转身,雪块从肩头簌簌掉落,昨儿李支书说薯种埋在山口老槐树下,用红布标记的!话音未落,裤脚已经被雪水浸透,刺骨的凉顺着腿往上窜。
王念慈抱着铜盆从磨坊里冲出来,额前碎发结着冰花:我刚去井台挑水,听二柱说山口那片山包塌了!她的手冻得通红,铜盆里的热水早结成薄冰。
杨靖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那三筐春薯种是李家洼支书走了三天山路送来的,说是从县里换来的早熟品种,能让十屯的春播提前半个月。
要是被埋在雪崩底下......他不敢往下想,拔腿就往村外冲。
等等!王念慈拽住他的袄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吃块烤红薯,冷肚子禁不起冻。油纸窸窣作响,烤红薯的甜香混着雪气钻进鼻腔,杨靖这才发现自己从昨夜到现在粒米未进。
他三口吞了红薯,掌心还留着油纸的余温。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往山口赶,雪面硬得像铁板,每走一步都作响。
快到山坳时,杨靖的靴底突然打滑——眼前的老槐树只剩半截树桩,半山坡的积雪像被刀削过,露出底下黑黢黢的土块。
红布!王念慈指着雪堆里露出的一角,在那底下三尺!她蹲下身用手扒雪,指甲缝里渗出血丝。
杨靖连忙掏出系统兑换的折叠铲——这还是上个月抽中的特殊类物资,此刻正泛着冷光。
先别挖!他突然攥住王念慈的手腕,雪层松,容易二次塌方。
得叫各屯来帮忙。可话音刚落,他摸向怀里的油印机——纸页刚摊开就被风卷走,像白蝴蝶似的扑进雪幕里。
用连心券!王念慈突然眼睛发亮,十屯的编号系统!
每张券角都有屯名缩写,让青壮年按名单送信,盖连心章当凭证!她的睫毛上挂着融化的雪水,眼神亮得像寒夜里的灯。
刘会计裹着旧军大衣从后面追上来,手里攥着半本通讯录:我这有十屯联系人名单!
张大山家的二小子前日去了孙家屯,正好带信!他的手指冻得发僵,翻页时纸角一声撕开道口子。
张大山叔呢?杨靖抹了把脸上的雪水。
在村头骂街呢!刘会计苦笑着摇头,大雪封山牛车都出不去,送信顶个屁用
杨靖拽着王念慈往回跑,鞋跟在雪地上磕出深沟。
到张大山家院门口时,正听见里头传来闷吼:这雪能埋了牛腿!
去柳树屯得翻三道梁,嫌命长啊?
张叔!杨靖扒着门框喊,李家洼的信使要是这会儿到不了,薯种就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