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新章才翻两页,旧账又冒了头(1 / 2)
秋阳把晒谷场的青石板晒得发烫,杨靖蹲在粮堆旁,指尖捻起粒稻谷。
新收的粳稻还带着田里的清苦香,却被十屯代表们的吵嚷声冲得七零八落。
刘会计,你再算一遍!柳树屯老赵头把算盘拍得噼啪响,昨儿各屯交的粮数都记在互助录上,怎么到总仓就少了一百三十斤?他豁牙的嘴喷着唾沫星子,莫不是有人往裤腰里塞米?
刘会计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后颈汗湿的蓝布衫贴在背上。
他把账本往粮堆上一摊,指节戳着合计栏:各屯报的数加起来是三千二百斤,可这堆过了三遍公秤,只有三千零七十。他抬头时眼眶发红,我老刘当三十年会计,账本子没脏过,你们信不过秤,还信不过我?
张大山扛着铁锹挤进来,铁锹头磕在粮堆上,惊得麻雀扑棱棱乱飞:查!
各屯自个查!他粗声粗气地吼,我平安屯的粮袋子都扎了麻绳,谁要是偷摸解绳头,我拿铁锹拍他腚!
可查了半日,各屯都拍着胸脯说没短斤少两。
日头偏西时,老赵头突然揪住张大山的裤脚:就数你家牛车最后运粮!
我瞅见你车轱辘缝里往下掉米粒!他扯着嗓子喊,准是你路上颠颠,把粮颠自个家缸里了!
张大山的脸瞬间涨成紫茄子,铁锹砸在地上。
他攥着老赵头的衣领子,脖子上的青筋跳得像要绷断:你个老浑蛋!
我张大山运粮时车帮上绑了油布,米粒是路上碾了野雀食的!
都松手!杨靖挤到两人中间,胳膊肘一顶把张大山推开。
他望着周围越围越紧的人群,忽然笑出声:各位叔伯,咱这共耕田种的是十家的心,要是因为几升米红了眼,那才真叫人笑话。他冲王念慈使个眼色,明儿开晒粮会,所有拿共耕券的都来,亲眼看着粮食过秤、入仓、贴封条——您老要是想看我杨靖脱了裤子称,我也脱!
哄笑声里,张大山憋红的脸慢慢褪了色。
他踹了脚地上的铁锹:算你小子会来事。
晒粮首日,晒谷场挤得跟过年赶大集似的。
杨靖蹲在粮堆前,看刘会计拆了袋新粮。
金黄的谷粒哗啦啦铺在白粗布上,他捏起根稗草晃了晃:瞧见没?
这袋里有七根草籽,半块土坷垃。他又抄起杆老秤,按规矩,杂质得抠出来再称净重——要是连草籽都算成粮,您说能不少斤两?
张大山蹲在旁边,突然抓起把谷子搓了搓,凑到鼻子前嗅:这谷潮气重!他从裤兜摸出杆小铜秤,我家晒粮时,谷粒得能咬出脆响。他把谷子往秤盘上一倒,公秤称十斤,我这秤才九斤半——合着咱晒不干的潮气,都算成粮压秤了!
杨靖一拍大腿:张叔说得对!他扯过块红布,从今往后,每袋粮贴双秤签——公秤、民秤各记个数,差额超三两,重晒!他把红布往粮堆上一系,谁要是觉得不公,当场掀了我的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