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棺椁之外的亡者(2 / 2)
死一般的寂静。
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一股混合着陈年岩石的土腥、金属锈蚀的冰冷以及…若有若无的、类似防腐剂的怪异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的宏伟机库或高科技避难所,而是一个极其幽暗、压抑、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狭小空间!
光线微弱得可怜。唯一的光源,是远处靠墙摆放的几排黑铁烛台,上面摇曳着数十点昏黄如豆的烛火。
烛光能照亮的范围极其有限,勉强勾勒出粗糙开凿的弧形岩壁轮廓,更远处则沉没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
空气冰冷潮湿,吸进肺里带着一股寒意。脚下是坚硬冰冷的原生岩石地面,没有任何铺设。
“这…这里?”
程梁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和失望,在空旷的石室里激起轻微的回音,显得格外突兀,“确定没搞错?跟说好的‘方舟’、‘堡垒’差得也太远了吧?这鬼地方…”
他不安地打量着四周浓重的阴影,仿佛里面蛰伏着什么。
“除了老爸,谁有这财力、心思和…病态的癖好,在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挖这么个洞?”
程兵的语气带着惯常的刻薄,他强作镇定地往前走了几步,目光扫过那些跳跃的烛火,忽然身体一僵,声音压低了八度,“等等…烛台后面…好像…有东西坐着?”
顺着他示意的方向,众人心脏猛地一揪。
在几排烛台交织出的、摇曳不定的光影深处,一个模糊的、似乎坐在某种椅背很高的椅子上的佝偻身影,正静静地“镶嵌”在墙壁的阴影里,一动不动。
“有…有人!”
程萍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颤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抓住了旁边程德的胳膊。
程德还算镇定,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幽暗的烛光:“有人守着才合理。总得有人提前下来点蜡烛,等我们……”但他的声音也失去了平日的从容。
“喂!!”
脾气最火爆的程茂上前一步,对着那阴影里的身影大声喝道,声音在石室里隆隆回荡,“你谁啊?!是我爸安排的看门狗吗?哑巴了?说话!”
死寂。
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那阴影里的身影…动了。
一阵极其轻微、却令人牙酸的、仿佛生锈轴承转动的“嘎吱…嘎吱…”声响起。
伴随着这声音,那身影连同他坐着的椅子——现在看清了,是一架结构复杂、泛着冷光的金属轮椅——开始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从浓重的阴影中“滑”了出来,朝着烛光稍亮的区域移动。
轮椅的金属轮毂碾过凹凸不平的岩石地面,发出单调而瘆人的滚动声。每一步移动,都让那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清晰一分。
灰白、稀疏、如同干枯水草般凌乱披散的长发…
深陷、布满深刻褶皱如同龟裂大地般的脸颊…
当那张脸完全暴露在摇曳的烛光下时,如同平地惊雷,在六人脑中轰然炸响!
“爸…爸爸?!”
程萍失声尖叫,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调!
“不可能!!”程兵如遭雷击,猛地后退撞在冰冷的岩壁上!
“医生确认过…心跳停止…脑死亡…葬礼…火化…”程德喃喃自语,眼镜滑落到鼻尖,脸上是世界观崩塌的茫然。
轮椅终于停在了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那张属于程莫良——那个七天前已被焚化成灰的男人的脸——在昏黄的烛光下,呈现出一种蜡像般的僵硬和死气。
嘴角的肌肉极其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拉扯出一个极其诡异、如同面具开裂般的笑容。
一个沙哑、干涩、像是用砂纸摩擦着朽木、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程莫良独有的、冰冷的威严语调,从那张“死而复生”的口中,一字一句地挤了出来,如同寒冰刮过石壁:
“哈…哈…哈…哈…”
诡异的笑声在封闭的石室里回荡、叠加,如同无数冤魂的合唱。
“见到父亲…”程莫良那双浑浊的、仿佛蒙着白翳的眼珠缓缓转动,扫过每一张因极度惊骇而扭曲变形的子女的脸,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命令:
“…还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