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6章 太子封禅律,军事合法承(1 / 2)
阳光正照在太庙前的石阶上。沈知微站在丹墀侧翼,手中还握着那份刚交出去的《法治纲要》。纸页边缘被她指尖磨得有些发毛,封面上的字迹清晰,墨色未干。
她没有再看那叠文书一眼。
礼官捧着诏书走向高台时,她抬眼望向校场方向。三千禁军已列阵完毕,甲胄整齐,长枪如林。队伍最前方,太子裴昭衍身披银鳞战袍,腰佩天子剑形制的仪剑,静立不动。
鼓声响起。
裴砚从太庙正门走出,玄金龙袍在日光下泛出深沉光泽。他登上主坛,接过玉圭,目光扫过百官,最后落在远处校场上那一片铁甲森然的军阵之上。
全场安静下来。
他开口:“昔朕以庶子夺位,血染青史。今不愿后世子孙重蹈覆辙。”
声音不高,却传得很远。
“故立新规:太子监国满二十载,政通人和者,可代帝行封禅之礼,承天授之名,掌虎符调兵之权。”
话音落下,铜钟撞响,九声齐鸣。
礼乐骤起,百官俯首。百姓从宫门外涌入广场,挤满了整条御道。孩童被大人举在肩头,老人拄杖而立,商贾停了铺面,远远跪在街边。
青铜碑被抬出,封禅律全文刻于其上。碑体沉重,四名力士合力才将其竖起,立于太庙东壁,与历代祖训并列。碑面打磨光滑,新刻的文字深峻有力,阳光照上去,字口反着光。
沈知微看着那块碑,想起很多年前她在冷宫里抄写《女诫》的日子。那时她连抬头看天的资格都没有,如今她的儿子,正站在这座帝国的中心,接受万民朝拜。
她没动。
裴砚走下高台,缓步来到她身边。两人并肩而立,谁也没说话。
校场上传来号令声。裴昭衍卸下外袍,换上戎装。赤金虎符由内侍托盘呈上,盘底垫着红绸。裴砚亲手取符,转身面向太子。
“此符可调京畿五卫,非遇国难不得擅动。”
“违者,以谋逆论。”
太子单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
“儿臣谨守祖制,不负所托。”
裴砚将虎符放入他手中。金属相触,发出一声轻响。
太子起身,转身登台。他站上阅兵高台,举起虎符。三军将士齐吼“太子千岁”,声震云霄。战马受惊踏地,尘土扬起,铁甲在阳光下闪成一片银海。
沈知微的手指攥紧了帕子。
她不是第一次见军队列阵。早年裴砚平定北疆叛乱时,她曾在城楼上看过万军出征。那时她只担心一人安危。如今她看着这支军队向另一个男人效忠,心里涌起一种她说不清的东西。
不是失落,也不是恐惧。
是终于落地的踏实。
她侧头看了一眼裴砚。他也正望着校场,神情平静。风吹起他的衣角,袖口露出一截旧伤疤,那是早年被人暗算留下的。他曾用这双手杀出一条血路,如今却把权力交了出去。
他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
两人对视片刻。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指尖。
温度很稳。
百姓还在欢呼。有人喊“太子仁德”,有人喊“国运昌隆”。声音一层层叠上去,几乎盖过了鼓乐。一名老妇人带着孙儿跪在前排,孩子太小,还不懂发生了什么,只是跟着大人低头。
礼官开始宣读诏书副本。
“太子裴昭衍奉诏代祭天地,掌南衙北司兵马……”
话音未落,万人齐跪,山呼千岁。
沈知微忽然想起昨夜那个纸条。
“你们不信人心,就别怪我们毁了规矩。”
她当时把它扔进火盆,烧成了灰。
现在她知道,真正能守住规矩的,不是某个能听心声的人,也不是某一块藏了三十多年的玉片。而是眼前这场所有人都看得见的仪式。
是公开的诏书,是立下的碑文,是交出去的虎符,是跪下的百姓。
她不再需要躲在暗处听谁在想什么。
因为规则已经摆在明面上。
裴砚松开她的手,转向礼官点头示意。礼毕程序继续推进。接下来是祭祀准备环节,香案已摆好,三牲供品陈列整齐,巫祝穿戴法衣,手持桃木杖候命。
沈知微退后半步,让出主位空间。她走到观礼台边缘,伸手扶住栏杆。石栏冰凉,掌心贴上去时有些刺感。
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落在地上,斜斜地映在校场边缘的一块砖石上。那块砖裂了一道缝,像是多年前就被踩裂了,一直没人换。
风把她的裙摆吹起一角。
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是裴昭衍走来,在父亲面前站定。他脱下头盔,双手捧上一份文书。
“父皇,三军点验完毕,将士名录在此,请您过目。”
裴砚接过,翻开第一页,看了很久。
然后他合上文书,递给身旁的兵部尚书。
“存档。”
兵部尚书双手接过,立刻有记录官上前登记编号,盖印入库。
整个过程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沈知微看着这一切,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们不是在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