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缙云寻踪（1 / 2）

北碚，位于重庆北部，缙云山麓，嘉陵江畔。与主城的喧嚣压抑不同，此间山色空蒙，江流宛转，自有一番清幽气象。然而，沈惊鸿与林薇此行，却无半点游览山水的心情。

温守拙通过温文若传递的信息，像是一根精心布置的引线。明知可能有诈，但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沿着这条线索走下去。墨渊，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们心中激起的不仅是希望，更是深重的警惕。

出发前，沈惊鸿做了周密的安排。公馆方面故布疑阵，制造他仍在重庆处理公务的假象。林薇的“失踪”状态依旧维持。此行他只带了老周和另外四名绝对精锐且擅长山地行动的心腹，一行人化装成前往北碚考察办学条件的学者及家眷，低调地搭乘最早一班客轮，逆嘉陵江而上。

江风带着水汽，吹拂着林薇的脸颊。她站在船舷边，望着两岸缓缓后退的青山绿树，心中五味杂陈。身体的“稳固感”得益于最近的针灸，但那种如同提线木偶般被人指引方向的感觉，却让她十分不适。

“还在想温守拙的事？”沈惊鸿走到她身边，将一件薄外套披在她肩上。

林薇点了点头，眉头微蹙：“他为什么主动告诉我们墨渊的存在？这不像他的风格。我感觉……我们好像走在他预设好的路上。”

“不是好像，是肯定。”

沈惊鸿的声音很冷，目光锐利地扫过江面以及远处若隐若现的缙云山轮廓，“他在向我们展示他的掌控力，也在测试我们的决心和能力。提供线索，看似帮助，实则也是一种胁迫——告诉我们，除了他指的路，我们无处可去。”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沉凝：“但这也恰恰说明，这个墨渊，或许真的知道些什么关键信息。否则，温守拙不必多此一举。我们此去，既要找到墨渊，拿到我们需要的真相，也要时刻警惕，这会不会是另一个陷阱。”

林薇依偎进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下沉稳的心跳，汲取着力量。“无论如何，我们在一起。”

客轮在北碚码头靠岸。相较于重庆码头的混乱与繁忙，这里显得井然有序许多，但也透着一种战时后方的紧张感。早有沈惊鸿提前派来的人在此接应，安排好了住处——一处位于缙云山脚、相对僻静的招待所。

安顿下来后，沈惊鸿并未立刻上山。他深知贸然闯入一个隐士的领地绝非明智之举。他让老周带着人，以收购山货、拜访当地乡绅的名义，开始在山脚下的村落里暗中打听关于“墨渊”或者“墨老先生”的消息。

然而，几天下来，收获甚微。缙云山范围不小，山中确实偶有隐士修行，但大多深居简出，不与外人往来。问及“墨渊”之名，村民皆摇头，表示从未听说过。仿佛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先生，会不会是温守拙故意给我们指了一条死路？”老周有些焦躁地汇报。连日奔波却一无所获，让这位沉稳的助手也有些沉不住气。

沈惊鸿站在招待所的窗前，望着暮色中如同巨兽匍匐的缙云山，沉默不语。夕阳的余晖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暗金色的光边，却驱不散他眉宇间的凝重。

林薇端着一杯刚沏的热茶走过来，递给他：“别急，既然是隐士，自然不会轻易让人找到。或许，我们需要换一种方式。”

她的话提醒了沈惊鸿。他接过茶杯，指尖感受着瓷壁的温热，脑中灵光一闪。

“金石大家……”他低声咀嚼着这四个字，“一个痴迷于金石古董的隐士，他可以避开俗世纷扰，但未必能完全断绝与同好的交流，尤其是……对于罕见的珍品。”

他转身，看向老周：“我们带来的那几件‘样品’，准备好了吗？”

为了此行，沈惊鸿特意从自己的收藏中挑选了几件颇具特色、但并非顶级的金石玉器，作为投石问路的“诱饵”。

“都准备好了，先生。”

“明天，”沈惊鸿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我们去拜访北碚本地几位有名的古玩收藏家和学者，不必提墨渊，只说是慕名而来，交流鉴赏。把我们要寻找几件特定类型古玉的消息，委婉地放出去。”

他要用收藏圈子的渠道，来钓出这条深潜的鱼。

第二天，沈惊鸿以一位江南富商的身份，带着林薇和老周，开始拜访北碚当地的几位文化名流和藏家。他谈吐不俗，对金石玉器见解独到，拿出的几件“样品”也颇受好评，很快便融入了这个小圈子。

在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学者家中，沈惊鸿状似无意地提起，自己一直在寻觅几件带有特殊云雷纹和凤鸟纹的古玉，尤其是那种纹路极其古老、似乎蕴含某种特殊寓意的，可惜一直无缘得见。

老学者抚须沉吟片刻，说道：“云雷凤鸟纹……此类纹饰起源极古，多见于商周祭祀礼器，后世仿品虽多，但神韵难及。沈先生所求，乃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啊。”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过……若论对此类古纹饰的研究之深，老朽所知，在这北碚地界，恐怕无人能出‘竹居士’之右。”

竹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