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凉叶的转学（1 / 2）
公寓的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寒冷的夜色和喧嚣。玄关处感应灯自动亮起，照亮了这个对于她们来说还很陌生的空间。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暖气片发出的细微嘶嘶声。
凉叶在门口站了几秒，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刚才在外面翻涌的情绪都压下去。她脱下外套，挂好，又蹲下身，从鞋柜里拿出两双室内拖鞋——一双是她自己的，另一双是今天新买的、稍大一些的，递给百灵鸟。
“换鞋吧，百灵鸟。地上凉。”
凉叶看着百灵鸟安静的侧脸，心中那份因为对比雪奈而产生的失落和自卑感，稍稍被另一种情绪取代——责任感。在这里，她不是需要被处处照顾、显得格格不入的那一个。至少，在百灵鸟面前，她可以扮演一个照顾者的角色。
“饿了吗？晚上光顾着紧张，好像都没怎么吃饱。”凉叶试着用轻松一点的语气说道，走向开放式的小厨房。厨房里基本的厨具和调料，小林助理都已经提前准备了一些。
百灵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似乎自己也不太确定。她走到客厅的沙发边坐下，看着凉叶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凉叶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有鸡蛋、一些蔬菜、速食的乌冬面和简单的调味料。足够做一顿简单的夜宵了。她系上挂在墙上的新围裙，开始洗手，准备食材。
洗菜，切菜，动作算不上特别娴熟优雅，但很稳，每一下都带着认真。这是她过去几年独自生活锻炼出来的。父母刚离开，哥哥还在身边但忙于工作时，她就开始尝试自己做饭，不想给哥哥添麻烦。后来哥哥失踪，她更是只能依靠自己。最初常常切到手，把菜炒糊，慢慢地，也就掌握了能让食物变得可口的方法。谈不上多美味，但至少是温暖、能填饱肚子的家常味道。
打蛋液的时候，她有些走神，想起了在泽塔世界的那个小公寓。那时候，也是她经常做饭。星野姐妹后来总来蹭饭，还夸她手艺不错。那时候虽然也辛苦，但好像没现在这么……心里发空。后来百灵鸟来了，她多了一份照顾的责任，心里反而踏实了一些。再后来……朝阳出现了。
那个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却拥有着和自己截然不同光芒的女孩。她是真正的格丽乔，性格像小太阳一样温暖开朗，总能轻易地接近琉璃，和她并肩作战，连家务和做饭也做得比自己好……那时候，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自卑感几乎要将她淹没。她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性格沉闷，是个怪人，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这点家务和画技，而这些，别人也能做得很好，甚至更好。
这份压抑的自卑，最终成为了黑暗滋生的土壤，让梅菲斯特有了可乘之机……
凉叶用力摇了摇头，把那些不愉快的回忆甩开。蛋液被她搅得有些过了头。她定了定神，开始热锅，倒油。
油热了，发出滋滋的响声。她把打好的蛋液倒进去，看着它迅速凝固、膨胀，变成金黄色的蓬松炒蛋。熟练地盛出来，再就着锅里的余油，把切好的蔬菜放进去翻炒。
食物的香气渐渐弥漫在小小的公寓里，驱散了一些新环境的冷清感。
百灵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安静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凉叶忙碌。她的眼神很平静，像一潭深水，映照着暖黄的灯光和凉叶微微出汗的侧脸。
“很快就好，再煮个面。”凉叶对她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但努力显得自然。她烧上水，准备煮乌冬面。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锅铲碰撞的声音和煮水的声音。但这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有一种相依为命的平静。
面煮好了，凉叶把炒好的蔬菜和鸡蛋盖在面上，又淋上一点简单的酱油和麻油调味。分成两碗，端到客厅的小餐桌上。
“尝尝看，可能味道比较淡。”凉叶把筷子递给百灵鸟。
百灵鸟接过筷子，看着凉叶的脸庞，她夹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送入口中。她咀嚼得很慢，似乎在仔细品味。
凉叶有些紧张地看着她。虽然知道百灵鸟对食物的要求不高，但她还是希望这顿简单的夜宵能让她感觉好一些。
“……好吃。”百灵鸟咽下食物，抬起头，看着凉叶，清晰地说道。她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但眼神很认真。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像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凉叶心中淤积的部分阴霾。她鼻子有些发酸，连忙低下头，也吃了一大口面，含糊地说：“……那就好。”
两人安静地吃着面。食物的温暖从胃部蔓延开来，让人感到安心。
吃完后，凉叶起身收拾碗筷，百灵鸟也默默地把自己的空碗拿到水槽边。
“我来洗吧。”凉叶说。
百灵鸟摇了摇头，没有离开，而是拿起旁边的干布，等凉叶洗好一个，她就接过去擦干。动作依旧有些慢，但很仔细。
凉叶看着百灵鸟低垂的睫毛和专注的神情，心里那点因为比不上雪奈而产生的挫败感，奇异地平复了许多。是啊，至少在这里，她还能照顾百灵鸟，还能做出让百灵鸟觉得“好吃”的食物。她并不是完全一无是处。
收拾完厨房，两人再次回到客厅坐下。新环境带来的陌生感依旧存在，但比起刚进门时，已经好了很多。
凉叶抱着一个靠垫，看着窗外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忽然开口问道：“百灵鸟……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百灵鸟摇了摇头，眼神里有一丝迷茫。她曾经是战士，是复仇者，是被改造的兵器，然后又变成了需要被照顾的“人”。未来？这个概念对她来说还很模糊。她只知道，现在和凉叶、和琉璃在一起，是安全的，是可以慢慢学习“生活”的。至于更远的将来，她没有想过，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想。
看到百灵鸟摇头，凉叶心里叹了口气。她自己对未来也一片迷茫，只是想跟在琉璃身边。但百灵鸟不一样，她需要更多的引导，才能真正融入这个世界，而不仅仅是被“收留”。可自己现在，连自身都难保，性格沉闷，也没什么社会经验，真的有资格和能力去帮百灵鸟规划未来吗？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凉叶低声说，“我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资格去想这些。”她指的是自己内向甚至有些怯懦的性格，在新环境里恐怕连自己都适应不好。
但她知道不能一直这样。琉璃把百灵鸟托付给她照顾，她必须做点什么。
“明天……等明天见到琉璃，我再问问她吧。”凉叶做出了决定，“她肯定比我有办法。”对于琉璃，她有着近乎本能的信赖，尽管这份信赖里也掺杂着自卑和爱慕带来的酸涩。
夜渐渐深了。凉叶和百灵鸟各自洗漱。公寓里有两个小卧室，她们一人一间。临睡前，凉叶又去百灵鸟房间看了看，帮她检查了窗户是否关好，暖气是否合适，像在泽塔世界时常做的那样。
“晚安，百灵鸟。”
“……晚安，凉叶。”
躺在床上，她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今晚的一幕幕——雪奈温柔的笑容和熟练的厨艺，绫子质问的眼神，琉璃被自己亲吻时那双惊讶却并未推开自己的眼睛，还有唇上那短暂的、带着泪水和凉意的触感……
自卑感依旧如影随形，但想到百灵鸟那句“好吃”，想到自己还能照顾别人，想到明天可以以“询问百灵鸟安排”为理由联系琉璃……心里那沉甸甸的石头，似乎也并非完全无法挪动。
她拿出新手机，点开那个刚刚添加的、属于琉璃的联系方式，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信息。只是把手机紧紧握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些勇气和温暖，然后闭上了眼睛。
而在隔壁房间，百灵鸟并没有立刻入睡。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寂静的街道和偶尔驶过的车辆，眼神深远。对于“将来”，她现在没有概念。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琉璃脸上。她皱皱眉，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但很快就被一阵轻柔却坚定的摇晃弄醒了。
“琉璃酱，该起床了哦，要上学了。”是雪奈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温柔，但也透着不容置疑。
琉璃含糊地应了一声，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来。睡眠不足加上昨天各种事情的消耗，让她感觉脑袋有些发沉。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换上挂在椅背上的樱华高中藏蓝色西装外套和格子裙，洗漱完毕，才算清醒了一些。
走到客厅，雪奈、绫子、阿蕾娅和艾莉都已经收拾妥当，神乐也准备好了车钥匙，准备送她们去学校。
“走吧。”雪奈拿起书包。
“等等，”琉璃揉了揉还有些乱翘的头发，“你们先走吧。我要先去一趟凉叶那里看看。”她想起凉叶初来乍到，昨晚情绪又不太稳定，放心不下。
雪奈脚步一顿，转过头看着琉璃，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温和地点了点头：“好吧。那琉璃你要小心一点，别迟到了。”她没有多问，也没有提出要一起去，仿佛理解琉璃的考量。
倒是旁边的绫子，立刻不满地撅起了嘴，金色的马尾辫似乎都气得晃了晃：“哼！千雪琉璃！你对那个新来的凉叶就这么上心吗？一大早就急着去看她！是不是有了新朋友，就要抛弃我和雪奈了？”她的语气酸溜溜的，带着明显的不满。
雪奈无奈地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绫子的肩膀，声音柔和：“小玲，别这么说。琉璃只是担心新朋友不适应。凉叶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琉璃多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她用的是绫子的小名，带着安抚的意味。
绫子被雪奈这么一叫，脸色微红，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但也没再说什么。
“神乐，麻烦你先送她们去学校吧。”琉璃对神乐说道。
神乐点了点头，推了推眼镜，目光在琉璃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平静地道：“好的，大小姐。请注意时间。”然后便带着雪奈、绫子、阿蕾娅和艾莉离开了。
家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琉璃松了口气，拿起自己的书包，也走出了家门。清晨的空气有些清冷，她紧了紧校服外套，朝着凉叶住的公寓走去。选择单独去，确实是考虑到凉叶敏感的性格。昨天饭桌上那些微妙的对比和凉叶后来的反应，她都看在眼里。她不想让凉叶一大早又面对雪奈她们，加重那种“格格不入”的自卑感。虽然她不太擅长处理细腻的情感问题，但这种基本的照顾，她还是知道的。
走到公寓楼下，她拿出手机给凉叶发了条信息：「醒了吗？我上来了。」
很快收到回复：「醒了，门没锁。」
琉璃上楼，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公寓里飘着淡淡的煎蛋香气。她看到凉叶正在小小的厨房里忙碌，身上围着围裙，正小心地把煎好的鸡蛋和香肠装进两个便当盒里。百灵鸟已经穿戴整齐，安静地坐在餐桌旁，面前放着一杯牛奶。
听到开门声，凉叶回过头，看到是琉璃，脸上露出一个有些紧张但还算明朗的笑容：“琉璃，你来了。吃早饭了吗？”
“还没，等下路上随便买点。”琉璃走进来，看了看凉叶的脸色，似乎比昨晚稳定了不少，眼睛也没有肿，看来休息得还行。她又看向百灵鸟，百灵鸟也对她点了点头，眼神平静。
“百灵鸟休息得怎么样？”琉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