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传言继续破壁垒，营帐之中愁成云（2 / 2）

一种隐隐的、朴素的集体荣誉感，在这些平日里不被重视的群体中滋生。他们开始更加认真地检查手中的工具，讨论着如何在可能的遭遇战中利用这些“非标准”武器自卫甚至杀敌。这种变化细微而缓慢，却如同地下潜行的暗流，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然改变着一些东西。

而在中军大帐，这丝“暗流”也引起了最高决策者的注意。

李世民听着亲信汇报军营中关于吴战的议论，手指轻轻敲打着椅背，目光深邃。他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士兵的英勇就改变既定的战略，但吴战作为普通士兵出现，以及其带来的这种微妙的影响，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他思考的涟漪扩散到了更广的层面。

“传朕口谕，”李世民沉吟片刻，对侍立一旁的宦官道，“待那自在王伤势稍稳，带来见朕。朕，有话问他。”

他不仅仅是为了答谢救命之恩，更是想看看，这个自在王能否给他带来一些打破当前僵局的、意想不到的灵感。

中军大帐内，巨大的安市城沙盘前，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李世民、李积、长孙无忌等核心决策层再次聚首，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焦虑。连日的猛攻受挫，尤其是昨日皇帝亲临险境、大将接连重伤，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之前连克辽东、白岩所带来的骄矜之气。

“陛下，臣反复推演，”李积的声音带着沙哑，手指在沙盘上安市城周围的山川河流间划过，“强攻之路，已然堵死。梁万春防守之严密，应变之迅捷，远超杨万春、孙代音之流。我军炮石虽利，难撼其石基；穴攻之术，彼已有防备；蚁附登城，徒增伤亡。继续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徒耗国力。”

他顿了顿，指向沙盘上代表高句丽援军方向的标记，忧心忡忡道：“更堪忧者，乃敌之援军。据契苾何力将军最新军报，高延寿、高惠真所率十五万主力虽因前锋溃败而暂缓进军，但其势未衰，正在百里外重整旗鼓。渊净土所部五万精骑，亦在快速逼近。若我军迟迟不能拿下安市，待敌援军云集，内外夹击，则我军危矣！”

帐内一片沉寂。李积的分析，句句戳中要害。安市城就像一根坚硬的骨头，卡住了唐军东进的咽喉，而时间，却站在高句丽一边。

长孙无忌捋着胡须，眉头紧锁：“李元帅所言极是。然则，若不强攻，又如之奈何？长期围困？安市城依山傍水，城内粮草充足，水源不缺，梁万春又非孙代音那般意志不坚之辈，恐难奏效。分兵阻援，则攻城兵力不足；全力阻援，则顿兵坚城之下，师老兵疲，亦非良策。”

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传统的攻城手段似乎都已失效，而时间拖得越久，对远征的唐军越是不利。一种深沉的无力感，笼罩在每一位决策者的心头。他们面对的不是一座简单的城池，而是一个将地利、人和运用到极致的战争机器。

李世民目光锐利地扫过沙盘上安市城的每一个细节，仿佛要将它看穿。

他沉声道：“难道朕十万大军，真要被这梁万春，被这安市城，活活耗死在此地不成？”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作为立志超越前隋、建立不世功业的帝王，被阻于这样一座边境坚城之下，是他绝难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