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彻底征服（2 / 2）

汤品早已备好：灶上另一口小一点的砂锅里，一直用文火细细煨着一锅鱼头豆腐汤，汤色已然奶白浓郁，热气腾腾，只需临出锅时撒上一小把翠绿的葱花，那鲜味就能让人掉眉毛。

很快，一股极其复杂而诱人的饭菜香气就从厨房里不可抑制地飘散出来，强势地弥漫了整个小院，甚至钻进了堂屋。那是一种混合了新米蒸腾出的纯粹热气、鱼肉即将成熟的清鲜、腊肉遇热爆炒后的咸香、以及各种蔬菜经过简单烹饪释放出的自然清甜的复合香味。它霸道而直接，却毫不腻人，勾得人肚里的馋虫蠢蠢欲动，唾液不由自主地加速分泌。

钱老板坐在堂屋，原本还在品着山茶，和周福贵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心思半在狗上半在生意。但当这阵阵越来越浓郁、层次分明的香气飘来时，他原本那点“随便吃点农家饭换换口味”的想法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这香味，如此真实、鲜活、充满锅气，比他坐在城里那些装修奢华的大酒店包间里，闻到的那些依靠大量味精、鸡精和复合香料堆砌出来的、千篇一律的“美味”，不知要纯粹、自然、诱人多少倍！那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本能、唤起最原始食欲的香气！

等到高红梅和周振华将一道道菜肴端上桌时，钱老板的眼睛彻底直了。

那张朴实的八仙桌上，瞬间变得色彩缤纷，热气腾腾：清蒸鱼形态完美，鱼皮微裂，露出底下雪白细腻的蒜瓣肉，上面铺着姜丝葱丝，热油刚刚浇过，滋滋作响，香气扑鼻；蒜苗炒腊肉，腊肉片透明微卷，肥瘦相间，油光润泽，与翠绿的蒜苗段和深绿的青椒相映成趣；西红柿炒鸡蛋，鸡蛋金黄蓬松，西红柿软烂出汁，红黄搭配，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清炒小油菜，碧绿如玉，油亮可爱；拍黄瓜清爽碧绿，蒜香扑鼻；中间那盆奶白色的鱼头豆腐汤，更是如同玉液琼浆，点缀着葱花，散发着极致的热气和鲜香……

“都是些家常菜，也没啥准备，钱老板您别见笑，快请坐，动筷子吧。”高红梅笑着招呼，额角还有细微的汗珠，却更显生动真实。

钱老板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也顾不得什么客气和老板的风度了，首先就伸向了那条清蒸鱼。夹起一块鳃边最嫩的肉，蘸了点盘底的汤汁送入口中。鱼肉入口的瞬间，他眼睛猛地一亮！那鱼肉鲜嫩得几乎要在舌尖化开，毫无半点土腥味，只有一种极致的、纯粹的鲜美，被姜葱和一点点蒸鱼豉油（或自家酿的酱油）恰到好处地激发出来，完美保留了河鱼的本味。“嗯！！”他忍不住发出满足的、近乎惊叹的哼声，连连点头。

他又连忙去夹那蒜苗炒腊肉。腊肉咸香适口，带着独特的烟熏风味和嚼劲，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蒜苗的辛辣清香完美地中和了肉的油腻，让人食欲大开，忍不住就想扒一大口米饭……

他吃得根本停不下来，筷子在各盘菜之间飞舞，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连连夸赞：“好吃！太好吃了！绝了！周老板，老板娘，您这手艺真是绝了！这鱼！怎么能这么鲜！这肉！太香了！这菜……这西红柿炒蛋，怎么跟我吃过的都不一样！还有这汤……哎呀！鲜掉眉毛了！真的！比我吃过的任何大饭店、任何山珍海味都强！这才是人吃的东西啊！”

周振华只是坐在一旁，淡淡一笑，给自己倒了杯茶：“乡下东西，没那么多讲究，就是吃个新鲜本味。”

高红梅则一边吃着，一边热情地给他夹菜，解释道：“钱老板喜欢就多吃点！这鱼是月亮河里刚捞上来的，活蹦乱跳就下了锅；这菜是院里现摘的，你看那黄瓜还带着刺呢；这肉是自己家养的猪，杀了之后用土法子腌了风干的，没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米也是自家田里种的……都图个新鲜、放心。”

钱老板一边大口吃着这无比酣畅淋漓的饭菜，一边听着这朴实无华却分量十足的话，心里真是感慨万千，五味杂陈。这哪里是什么“粗茶淡饭”？这分明是城市里花再多的钱、跑再远的路也难买到的极致鲜香、健康和本真味道！他此刻才真正明白，周振华为何能如此干脆地拒绝那十万块钱。他所守护的，绝不仅仅是一条通人性的狗，而是这样一种弥足珍贵的、与自然和谐共处、自给自足、充满了真实滋味和温度的生活方式和价值体系。这种“富有”，远非冰冷的金钱数字所能衡量。

这顿饭，吃得钱老板心服口服，大汗淋漓，也让他对周振华夫妇，对这深藏不露的“周小庄”，有了全新的、颠覆性的、甚至带点敬畏的认识。他那颗被商业利益和浮华表象包裹的心，似乎也被这顿朴实的农家饭，烫贴得柔软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