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压力(2 / 2)
神崎迅速移动,他的步伐很特别——不是跑,是滑步与交叉步的结合,高效而优雅。
在球出界前够到,拍面以一个倾斜的角度切球,回击的球带着下旋,落在网前。
迹部没有接球,而是站在原地,闭上眼睛。
不是放弃,是专注。极致的专注。
三秒后,他睁开眼睛。
冰蓝色的眼眸中,仿佛有寒冰在凝结——不是比喻,是瞳孔的颜色真的变深了,像是吸收了所有的光。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化,球场上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不是真的温度下降,是那种无形的寒意,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寒意。
“那是……”真田眉头一皱,帽檐下的眼睛锐利如刀。
幸村精市微笑,但那笑容里有锋利的东西:“冰之世界。”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完成度比关东决赛时更高了。”
在迹部的眼中,神崎凛司的半场瞬间布满了象征死角的冰棱!
密密麻麻,几乎覆盖了整个半场。冰棱的大小、形状、位置都在不断变化,随着神崎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呼吸时胸膛的起伏、握拍时手指的收紧、准备移动时重心的偏移——冰棱在消失、新生、移动。
但迹部没有急于进攻,而是仔细观察着。
他在收集数据,在理解神崎的动作模式与冰棱生成规律之间的关系。
几秒后,他动了。
不是大幅动作,是细微的调整——脚步移动了半步,身体重心微微前倾。
挥拍,网球精准地射向冰棱最密集的区域——那里有十几根冰棱重叠,是神崎凛司理论上最大的死角!
按照常理,这一分应该拿下了。死角之所以是死角,是因为在那个瞬间,选手的身体结构、姿势、重心决定了无法及时移动到那个位置接球。
但下一瞬间,神崎凛司脚步轻移。
不是大幅移动,是细微的调整——左脚向侧方滑了半步,右脚随之调整,身体重心转移。
精准地堵住了球的去路,拍面以一个舒适的角度迎向球,轻松回击!
球飞向迹部的反手位。
迹部眉头微蹙,不是困惑,是计算被打乱时的反应。
没有犹豫,他再次攻击另一个死角——这次是三个冰棱交错的点。挥拍,球速很快,角度很刁。
神崎再次及时到位。
这次移动的幅度大了些,但依然从容。回击,球落在底线附近。
第三次,第四次……迹部攻击了七个不同的死角,每次都是冰棱最密集的区域。
但无论他攻击哪个死角,神崎都能及时赶到,仿佛那些冰棱根本不存在一样。
不是预判,是反应——在球离开迹部球拍的瞬间,神崎的身体已经开始移动,像是早就知道球会飞向哪里。
观众席上开始骚动。窃窃私语变成议论,议论变成惊呼。
“怎么回事?迹部的‘冰之世界’失效了?”
“不,不是失效。是神崎能看穿所有死角!”
“怎么可能?‘冰之世界’的死角是根据对手的姿势、动作、习惯实时生成的,理论上不可能被完全预判!”
“除非……除非他能控制自己的死角?”
球场上,迹部停止了攻击。他站在底线,胸口起伏明显了些,呼吸的节奏变快了。
冰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对面气定神闲的神崎凛司,突然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嘲笑,是那种恍然大悟的、带着兴奋的笑。
“原来如此……”迹部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一丝兴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是故意的……故意露出那些微小的破绽,引诱本大爷攻击,从而看穿‘冰之世界’的死角生成规律吗?”
他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把所有的光都吸了进去:“不,不止是这样。你是在利用‘冰之世界’反过来收集本大爷的数据——通过观察本大爷选择的死角,推断本大爷的观察模式、计算逻辑、攻击偏好。真是……大胆的战术。”
神崎凛司不置可否,只是轻轻拍打着网球,准备下一分。但他的嘴角,第一次有了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不是微笑,是认可。
迹部冰蓝色的眼睛更亮了,那种遇到值得全力以赴的对手时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本大爷还是第一次遇到能这样破解‘冰之世界’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那吸气的声音很深,像是要把整个肺都装满。
周身的气息再次变化。
冰棱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密集——不是数量增加,是密度增加,冰棱变得更细、更锐利,覆盖的范围更广。
但这一次,它们不再静止,而是开始缓缓移动、旋转、变化。
像是有无形的风在吹动冰棱,又像是冰棱自己在生长、消亡、重组。
“那么,这样如何?”迹部说,声音里有某种近乎危险的东西,“动态的‘冰之世界’——死角不再固定,而是随着你的动作实时变化,而且变化模式随机化。”
他挥拍。
网球射出的瞬间,冰棱的位置再次变化——不是规律变化,是随机变化。这一次,死角的生成不再遵循固定的规律,而是随机、无序、不可预测。
神崎凛司的眉头,第一次微微皱了起来。
不是困惑,是计算量突然增大的自然反应。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捕捉冰棱变化的模式,但确实没有模式——或者说,模式太复杂,短时间内无法解析。
比赛,才刚刚进入真正的精彩部分。
场边,立海大和冰帝的所有队员都屏息凝神。
仁王雅治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银白色的小辫子不再绕动,手指紧紧捏着发梢。
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一眨不眨。切原赤也的瞳孔兴奋地收缩,赤红色的眼睛紧盯着球场,嘴唇无意识地张开。
幸村精市微笑,但那笑容里有锋利的东西:“终于要动真格了吗,迹部君。”
神崎从视觉,切换到其他。听觉、触觉、对气流的感知、对对手呼吸和肌肉绷紧声音的感知、对网球撕裂空气的声音的感知。
然后,挥拍。
动作很简单,很自然,像是早就知道球会飞到哪里。
球拍挥出的轨迹干净利落,拍面接触球的瞬间,手腕有一个细微的抖动。
网球化作一道光影,不是很快,但轨迹很特别——不是直线,也不是弧线,是一种飘忽的、难以捉摸的轨迹。
精准地穿过所有移动的冰棱,那些冰棱在球飞过的路径上闪烁、变化,但球总是从冰棱的缝隙中穿过,像是知道哪里是缝隙。
落在迹部半场的死角——不是冰棱显示的死角,是迹部实际防守的空当。
距离迹部有三米远,他全力移动也许能够到,但来不及了。
迹部瞳孔骤缩。
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不,是感觉到了。
神崎凛司的周身,仿佛有无数元素在流转。
不是实质的元素,是意象,是概念,是网球之“道”的具象化。
风的无常、火的炽烈、水的柔韧、土的沉稳、雷的迅疾……这些意象在神崎周围流动、交织、融合。
更可怕的是,在神崎闭上眼睛挥拍的瞬间,迹部眼中的冰棱……模糊了一瞬。
不是消失,是变得不稳定,像是信号受到干扰的电视画面。
神崎他睁开眼睛,眸子里,倒映着整个球场,倒映着所有可能,所有变化。
那眼神很平静,但平静下有深邃的东西在翻涌。
比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全场寂静。不是安静,是那种连呼吸都停滞的、近乎真空的寂静。
迹部景吾站在底线,冰蓝色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某种近乎震惊的情绪。
但他很快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炽烈的战意。嘴角勾起,那笑容锋利得像刀。
他低声说,声音里满是兴奋,“好,很好。这样才配得上本大爷全力以赴。”
他抛起网球,准备发球。
但这次,他的动作变了——不再是华丽的、充满表演性质的动作,而是简洁、高效、每一分力量都精确控制的动作。就像真田,就像手冢,就像那些真正站在巅峰的选手。
神崎凛司微微躬身,准备接发球。
他的眼神依然平静,但周身那种元素的流动感更明显了。
不是真的看见,是感觉——感觉空气的流动在他身边改变方向,感觉光线的折射在他周围产生微妙变化。
然后,迹部挥拍。
网球离拍的瞬间,整个场馆的时间似乎都慢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