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爷爷的“上海法语课”(1 / 2)
上海的初冬总是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所笼罩,仿佛给整个城市披上了一件神秘的面纱。当我轻轻推开星尘网咖那扇透明的玻璃门时,一股夹杂着丝丝凉意的微风扑面而来。
走在前面的陆沉手里提着两个沉甸甸、鼓囊囊的行李箱,步伐稳健而有力地向前走着。跟在他身后的那位老者虽然满头华发,但腰背挺得笔直,宛如一棵挺拔的青松。他鼻梁上架着一副老式的老花眼镜,透过镜片可以看到一双充满睿智与严谨的眼眸——这位便是陆沉的父亲,名叫陆明远。
陆明远先生曾经是一所大学的教授,专门讲授比较文学这门课程。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他潜心钻研法国文化长达十年之久,可以说是这方面的专家级人物。如今虽已退休在家,但仍念念不忘自己钟爱的学术领域,并时常念叨着想要将法语与上海方言结合起来,创造出一种独特的语言风格。
你说的童画墙就在这儿?陆明远有些难以置信地扶了扶自己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边眼镜,然后将视线从网咖内那些造型各异、栩栩如生的恐龙装饰品身上移开,并最终停留在了位于体验区入口处那块由原木打造而成的招牌之上,但紧接着他便紧紧皱起了眉头,满脸都是疑惑之色,喃喃自语道:这标语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啊......
话音未落,只见陆明远已经迈开大步朝着那块招牌所在位置快速走去,待到近前之后,更是直接伸出右手食指指向招牌上面用鲜艳红色颜料所书写出来的那个法语单词——Fête,语气严肃且认真地对身旁之人说道:你们原本想要表达的意思应该是吧?但为何却把它误写成了呢?Fête这个词实际上代表的是节日庆典或者欢庆活动之类的含义;而正确用来表示之意的词汇应当是bienvenue才对呀!两者之间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嘛!
此时此刻,正在一旁专心致志烘烤桃酥的血蹄听到这边传来的响动后,甚至连手中握着的那只面粉筛都来不及放下,便急匆匆地飞奔到了陆明远跟前,一脸紧张与焦急地开口问道:陆爷爷,您刚刚是不是有提到说这块招牌上的法语给写错啦?其实我之前也是特意去找专门的翻译软件查询过相关资料的呀,当时还觉得没有任何问题咧……说话间,血蹄一边挠着头,一边露出些许懊恼和尴尬的神情,因为此刻他那张原本白净的面庞之上已然沾上了不少白色的面粉颗粒。
陆明远没说话,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一个旧笔记本,是那种带格子的软皮本,封面上印着“复旦大学”的校徽,已经有些磨损。他翻到空白页,从笔袋里拿出一支钢笔,一笔一划写下“bienvenue”,字迹遒劲有力,旁边还用红笔标注了音标,最后在最右边写了一行上海话谐音:“比安维奴——读的时候‘比’轻一点,‘维奴’拖点尾音,像上海话喊‘阿奴’。”
“您这么一说,我立马就记住了!”血蹄凑过去看,忍不住念了一遍,“比安维奴,真顺口。”陆沉笑着补充:“我爸退休后就研究方言和小语种的发音共鸣,说上海话和法语好多元音发音像,尤其是‘u’和‘eu’,跟上海话的‘乌’‘厄’接近。”
正说着,砚砚和小宇背着书包走进来,砚砚怀里的雷克斯玩偶又多了个新补丁——是苏菲寄来的蓝色布料。“陆爷爷好!”砚砚脆生生地喊,看到笔记本上的法语,好奇地问,“这是‘欢迎’的意思吗?我想学,以后巴黎的朋友来,我可以说给他们听。”
陆明远蹲下来,摸了摸砚砚的头:“想学啊?爷爷教你。‘bienvenue’,拆成‘比-安-维-奴’,就像你吃桃酥,一口一口咬。”他还做了个咬东西的动作,逗得砚砚哈哈大笑。小宇也凑过来,指着“bienvenue”说:“这个词的重音在‘维’上,马修以前教过我,但用上海话说更简单。”
血蹄眼睛突然一亮,拉着陆明远的胳膊:“陆爷爷,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网咖每周都有恐龙法语课,您来当‘法语顾问’,专门用上海话教孩子们发音,孩子们肯定喜欢。”陆明远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正愁退休后没事干,这活儿我接了!不仅教发音,还得把法国文化的小细节讲透,不然光会说词,不懂规矩也不行。”
当天下午,血蹄就把体验区重新布置了一番,挂起了“爷爷的法语角”的木牌,还是他亲手刻的,旁边画了个戴着老花镜的卡通爷爷,举着法语单词卡,了二十个和孩子生活相关的法语词,比如“可颂”“马卡龙”“恐龙”“朋友”,每个词都标注了法语拼写、音标、上海话谐音,还画了简单的示意图。
周六上午九点,法语角第一次开课,体验区坐得满满当当,不仅有之前的三十个孩子,还有几个新报名的家庭,都是听说“用上海话教法语”觉得新鲜来的。陆明远穿着一件灰色的羊毛衫,胸前别着陆沉送的恐龙徽章,站在临时搭的小讲台上,手里举着写有“可颂”的卡片。
“今天我们先学吃的,民以食为天嘛。”陆明远的上海话带着老派的软糯,“这个词叫‘croissant’,法语里是‘月牙’的意思,因为可颂长得像月牙。怎么读呢?用上海话帮你们记——‘夸桑’,跟上海话里‘夸山’(夸赞山)差不多,你们想想,可颂好吃,是不是要夸夸它?”
孩子们立刻跟着念:“夸桑!”砚砚念得最响,还故意拖长音,像在喊“夸——桑——”,引得大家笑起来。陆明远也笑了,补充道:“但要注意,法语里的‘r’要轻颤,不能像上海话‘桑’那么硬,你们试试,舌尖轻轻碰一下上颚,‘夸-赫-桑’,对,就是这样。”
小宇因为懂点法语,被陆明远请当“小助手”,帮着纠正其他孩子的发音。当有个小男孩把“马卡龙”(a)念成“马卡隆”时,小宇走过去,用上海话说:“是‘马卡红’,不是‘马卡隆’,你看陆爷爷的笔记,旁边画的马卡龙是粉红色的,‘红’就对了。”小男孩立刻改过来,还对小宇竖了个大拇指。
教学间隙,血蹄端来刚烤好的可颂,每个可颂上都用巧克力写着法语“croissant”。“大家尝尝,”陆明远拿起一个可颂,“巴黎人吃可颂有讲究,早上配黑咖啡,不能像我们吃生煎一样蘸醋,也不能狼吞虎咽,要慢慢咬,感受酥皮的层次——这就像学语言,急不得,得慢慢品。”
有个叫乐乐的小女孩,之前妈妈说她特别怕法语,总觉得发音绕口,今天却主动举手:“陆爷爷,‘恐龙’的法语怎么说?我想教给我巴黎的笔友。”陆明远眼睛一亮,举起写有“dosaure”的卡片:“这个词长,但好记。上海话谐音是‘迪诺扫勒’,‘迪诺’就是恐龙的名字,‘扫勒’像上海话‘扫垃圾’的‘扫勒’,你就想,恐龙很大,能扫平一切障碍。”
乐乐跟着念了几遍,突然笑着说:“我记住了!迪诺扫勒,恐龙扫勒!”她妈妈坐在旁边,悄悄对血蹄说:“我家乐乐以前看到法语就躲,今天主动提问,真是没想到。陆爷爷这个方法太妙了,上海话是她的母语,用这个当桥梁,法语一下子就亲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