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暗潮汹涌,逆风萧墙(1 / 2)
新历四年,三月初七。
“陨星之崖”并非温柔之地。来自极北冰原的寒风,终年不息,裹挟着细碎的冰砾和某种源自地底深渊的、微弱的能量尘埃,刮在脸上如同钝刀割肉。仅仅两日,原本荒凉的高原之上,已凭空建立起一座庞大而森严的军营。来自大陆各个角落的旗帜在狂风中艰难地挺立,代表着不同种族、国度的营盘依据某种防御阵图错落分布,将这片黑色的高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钢铁与力量感的战争堡垒。
然而,与这快速成型的宏伟壁垒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弥漫在空气中,那股挥之不去的、混杂着焦虑、猜疑与无声恐慌的暗流。
林凡站在临时搭建的、位于崖壁最高处的指挥所内,透过由纯净水晶打磨而成的巨大了望窗,俯瞰着下方如同蚁群般忙碌,却又隐隐透着混乱的联军营地。他的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窗框。
两天。从接到血凰传讯,到发布寰宇征召令,再到第一批先头部队不顾一切急行军抵达这陨星之崖,只用了两天。效率不可谓不高,但这强行糅合所带来的副作用,也已开始显现。
“情况如何?”林凡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身后,联军名义上的最高统帅,老帅埃尔维斯,正站在一张巨大的、铺满了北境及陨星之崖周边地形图的石桌前。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此刻脸上也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凝重。
“不容乐观,陛下。”埃尔维斯的声音沙哑,他用一根金属教鞭点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关键节点,“根据马超将军最后传回的信息碎片,以及我们派出的狮鹫斥候冒死侦察的情报来看,‘晶化’领域正以每日近百里的速度向南蔓延。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五天,其先锋就将触及陨星之崖的外围能量场。”
“联军集结情况?”
“响应‘寰宇征召令’而来的势力,已超过七成。矮人族的‘山丘之王’亲率五千熔炉守卫抵达,带来了他们的符文工匠和破城巨械;精灵族的‘曦光议会’派遣了三千逐星者,由一位年轻的、但据说天赋异禀的星语者统领;兽人部落的几位大酋长虽然彼此仍有龃龉,但也各自派出了最强的战歌军团和狼骑兵……还有来自东海群岛的秘法宗师,南疆雨林的古巫祭,甚至……几个以往与我们并无往来的、气息古老的隐世宗门,也派来了观察使者。”
埃尔维斯顿了顿,教鞭在地图上划过几个代表不同势力区域的标记,语气变得更加沉重:“问题是,数量庞大,体系混杂,指挥不畅。矮人要求主导正面防御工事的建造,精灵坚持他们的魔法结界必须覆盖核心区域,兽人则认为应该主动出击,而不是龟缩防守……仅仅是分配营区和确定基本的防御职责,就已经吵了整整一天,几乎要动起手来。更别提后勤补给的压力,数十万大军每日消耗的粮草、箭矢、魔晶石,都是一个天文数字,我们的补给线已经绷紧到了极限。”
林凡沉默地听着。这些都是预料之中的麻烦。将整个世界的武装力量强行捏合在一起,对抗一个超出理解的敌人,其难度不亚于直面那晶化领域本身。
“还有……”埃尔维斯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从昨天深夜开始,后勤部门报告,有三支从后方运送魔晶石和急救药材的大型补给队,在预定路线上……失踪了。”
“失踪?”林凡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在帝国境内,在我们掌控的、相对安全的补给路线上?”
“是。”埃尔维斯脸色难看地点点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场没有任何战斗痕迹,也没有魔兽或魔物活动的迹象,仿佛……仿佛整支队伍连同物资,凭空蒸发了一般。我们已经派出了三批侦察兵,至今没有传回任何有用的信息。”
指挥所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如同鬼魅的低语。
就在这时,指挥所厚重的金属大门被猛地推开,带进一股冰冷的寒气。徐庶和庞统联袂而入,两人的脸色都异常难看。
“主公(陛下)!”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讲。”林凡的目光扫过他们。
徐庶率先上前,沉声道:“刚刚接到密报,负责统筹联军粮草调度的副官,来自‘自由城邦联盟’的财务官哈里斯,在一个时辰前,被发现死在了他自己的营帐内。”
“死因?”
“表面看是……自刎。”徐庶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怀疑,“留有遗书,声称因无法承受巨大的后勤压力,心力交瘁而选择自我了断。遗书笔迹经过初步核对,确系他本人所写。”
“自刎?”林凡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在这个节骨眼上?”
庞统的小眼睛里闪烁着精光,接口道:“臣与元直觉得此事蹊跷,立刻暗中调查了哈里斯近日经手的所有物资调拨记录。发现就在他‘自杀’前半天,他刚刚签署了一份命令,将一批数量巨大的、原本应该储存到核心仓库的‘禁魔石’和‘元素中和药剂’,调拨到了一个标注为‘前线应急储备’、但实际上位置相当偏僻的临时仓库。而那个仓库……在我们的人赶到时,已经空了!守卫声称是接到了哈里斯的‘手令’才放行的,但那份手令……不翼而飞。”
禁魔石,元素中和药剂!这都是对抗魔法攻击、尤其是稳定能量环境的关键物资!在即将面对一个可能以法则和能量攻击为主的敌人时,这批物资的缺失,其危害性甚至超过损失同等数量的军队!
指挥所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
“内部……有鬼。”埃尔维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花白的眉毛剧烈地抖动着。他征战一生,最痛恨的就是背后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