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宿命之环，于此相遇（1 / 2）
新历四年，三月十五。
距离“泣风原”初战已过去三日。联军大营内的气氛，如同被投入冰火两重天。一方面，林凡手持“陨辰”剑，如同战神般轻易摧毁“净化者”的景象，极大地振奋了普通士卒的士气，“陛下神威”、“此剑可斩邪魔”的议论不绝于耳，连日来因晶化领域逼近和内部猜忌而低落的斗志，总算被强行拉升了起来。
但另一方面，高层核心圈内的氛围，却比战前更加凝重、更加暗流汹涌。
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寒意。林凡坐于主位，指节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铺满地图和情报卷宗的桌面，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他的下首，埃尔维斯、徐庶、庞统、格瑞姆·铜须、伊瑟拉·晨露等人赫然在列，除此之外，还有几位在联军中地位尊崇、代表着不同庞大势力的使者或统帅，他们的脸色各异，或沉凝，或不安，或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
帐内中央，跪着三个人。他们并非被捆绑，但周身笼罩着一层淡银色的星光枷锁，那是伊瑟拉·晨露的手段，禁锢了他们所有的力量。其中两人身穿联军中层军官的服饰，脸色惨白，浑身抖若筛糠。而最后一人，却让帐内许多人都感到意外——他身披象征着知识与古老的灰袍，正是三日前曾在“神器工坊”内协助稳定仪式的那位隐世宗门阵法大师的弟子之一，名为“玄奕”！
“说吧。”林凡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平淡无波，却带着千钧重压，落在跪着的三人身上，“将你们知道的，再说一遍。当着诸位领袖的面。”
那两名军官早已崩溃，涕泪横流地抢着开口，语无伦次地供认了他们如何被收买，如何在后勤上动手脚，如何传递营地布防信息，而指使他们的人，正是已经“自杀”的财务官哈里斯，以及……他们偷偷瞥向玄奕，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一直闭口不言的玄奕身上。
玄奕缓缓抬起头，他的脸色同样苍白，但眼神中却并没有多少恐惧，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扭曲的平静。他无视了那两名军官的指认，目光直直地看向林凡，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林陛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您以为，斩杀了些许‘净化者’，执掌了那柄‘凶星之刃’，就真的能够抗衡‘天命’了吗？”
“放肆！”格瑞姆·铜须怒吼一声，声如震雷。
林凡抬手，止住了矮人王的呵斥，目光依旧平静地看着玄奕：“继续说。”
玄奕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的狂热更盛：“您可知，这天地万物，生老病死，混乱纷争，皆因‘规则’不全，‘秩序’有缺！众生沉沦于无知的苦海，挣扎于短暂的悲欢，何其可悲，何其无谓！而‘主’的降临，并非毁灭，乃是恩赐！是补全，是升华！是将这充满瑕疵与痛苦的世界，导向永恒、完美、宁静的终极形态！”
他的话语如同毒蛇的信子，带着一种扭曲的逻辑，渗入每个人的耳膜。“晶化，并非死亡，而是超脱！是摆脱了低等血肉与无序情感的束缚，融入那宏大、精密、不朽的宇宙秩序之中！这才是真正的……永生极乐！”
帐内一片死寂，只有玄奕那狂热的声音在回荡。几位势力代表脸上露出惊骇、厌恶，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所以，”林凡缓缓开口，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波动，“你们‘天机阁’，选择了投靠那所谓的‘主’，甘愿成为其在此界的马前卒，甚至不惜残害同胞，作为你们获取‘恩赐’的投名状？”
“非是投靠，乃是皈依！是明悟！”玄奕昂起头，脸上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荣光，“哈里斯是，我也是！还有更多隐藏在暗处的同道！林陛下，您抵抗的，非是敌人，乃是这天地本该走向的‘道’！是滔滔大势！您手持的凶星之刃，或许能斩灭几具‘净化者’，但它能斩断这煌煌天命吗？您……何必逆天而行，徒增杀孽，拉着亿万生灵陪葬呢？”
这番话语，恶毒至极，不仅是为自己的背叛行径开脱，更是试图动摇在场所有人抵抗的根基！他在质疑抵抗本身的意义！
“放你娘的狗屁！”格瑞姆·铜须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恨不得一锤子将这妖言惑众之徒砸成肉泥。
伊瑟拉·晨露秀眉紧蹙，星辰般的眸子里充满了厌恶：“扭曲的秩序，绝非自然之道。生命的价值，在于其本身的绽放与选择，而非被强制凝固成冰冷的晶体。”
徐庶和庞统脸色铁青，他们更担忧的是这番话可能对军心士气造成的潜在影响。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林凡，忽然轻轻笑了一声。笑声很轻，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逆天而行？煌煌天命？”林凡重复着这两个词，缓缓从主位上站起身。他没有看玄奕，而是踱步到帐壁悬挂的、那幅巨大的北境地图前，目光落在了那片不断扩张的暗紫色区域上。
“你说你的‘主’，代表的是完美、永恒的秩序。”林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穿透力，“那么，我问你，一个连‘选择’的权利都要剥夺，连‘差异’的存在都无法容忍，只能依靠‘覆盖’与‘同化’来维持其所谓的‘完美’的秩序……它，配称之为‘完美’吗？”
他转过身，目光如冷电般射向玄奕，也扫过帐内每一位势力代表：“生命的精彩，在于无限的可能性，在于奋斗的汗水，在于成功的喜悦，也在于失败的泪水，在于亲情的温暖，友情的厚重，甚至在于爱恨情仇的纠葛！这一切，构成了我们之所以为‘我们’的丰富与真实！”
他的语气逐渐加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而你的‘主’，所要做的，就是抹去这一切！将绚烂的画卷变成单调的色块，将澎湃的交响乐变成同一个音符的无限重复！这不是升华，这是最彻底的贫瘠与死亡！”
“至于天命？”林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朕的道路，便是由朕与亿万愿意追随的生灵，亲手开创的天命！何须你那所谓‘主’来施舍？它的秩序，若真是煌煌大势，又何必鬼鬼祟祟，侵蚀渗透，玩弄这等背弃同胞、自毁长城的卑劣伎俩？”
他猛地伸手指向玄奕，声音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帐内每一个人的心头：“这，恰恰证明了它在畏惧！畏惧我们这不完美却充满韧性的生命！畏惧我们这敢于向所谓‘天命’亮剑的意志！”
玄奕被林凡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驳斥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狂热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张了张嘴，还想反驳什么。
但林凡已经没有兴趣再听他聒噪。
“拖下去。”林凡挥了挥手，语气恢复平淡，“严加看管，撬开他的嘴，我要知道‘天机阁’还有哪些人潜伏在联军内部，以及他们与那‘覆盖意志’联系的具体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