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到家(1 / 2)
“谁知道呢,人心叵测。”我见她信了,心里也松了口气,但身体里的那股燥热还没完全退去,让我很不自在:“有利益,就有人铤而走险呗。”
其实,我说怕摄像头,一半是实情,但更多的,是为了找个台阶下。我心里清楚,更深层的原因,是我自己还没完全准备好。对于男女之事,我一直有种既好奇又隐隐畏惧、觉得神圣又有些羞怯的矛盾心理。总觉得,第一次应该在更正式、更安心、更有准备的环境下发生,而不是在这样一家简陋的、可能还不干净的小旅馆里,带着一种偷偷摸摸、仓促慌乱的感觉。或许,等我年纪再大一些,经历再多一些,心态更成熟一些,就能更坦然地去面对和接受了吧。
听我这么说,应雪也没再坚持,只是裹着被子,小声说:“那……那还是算了。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嗯,睡吧。”我重新躺好,背对着她,努力平复着心跳和身体的反应。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暖气片发出的轻微水流声。我们俩各自占据床的一边,中间隔着楚河汉界。后半夜,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窗外的天色刚蒙蒙亮,我们就醒了。简单洗漱了一下,收拾好行李,到前台退了房。老板娘还在打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我们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家刚开门营业的早餐铺子,吃了热乎乎的豆浆和油条,身体才算彻底暖和过来。然后,我们直奔汽车站,买了两张最早一班开往五原县的大巴车票。
北方的冬天,天亮得晚。我们坐上大巴时,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大巴车破旧,座椅的海绵都露出来了,车里没有空调,冷得像冰窖。我和应雪紧紧靠在一起,汲取着彼此那点可怜的体温。车子在颠簸的柏油路上开了将近两个小时,车窗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花。应雪一直好奇地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一片土黄色的萧瑟景象,偶尔低声跟我说两句话。
终于,大巴车摇摇晃晃地开进了五原县长途汽车站。车站里人来人往,比巴彦淖尔火车站热闹些,但也更加杂乱。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去临河的走了啊!”“杭锦后旗!杭锦后旗差一位!”“乌梁素海!乌梁素海!”
我们提着行李下了车,站在冷风中。我辨认了一下方向,对还有些茫然的应雪说:“走,去那边坐客车。到我们村的车,一般都是那种绿色的中巴,或者私人跑的面包车。”
当时的乡镇客车,管理比较松散,价格也很随意。一般是按路程远近算,近一点的村子,像五六公里这种,收一块到三块钱;远一点的,十几二十公里,就收三块到五块。我们村离县城大概十几公里,不远不近,一个人三块钱。
我们等了一会儿,坐上了一辆看起来还算结实、但车窗玻璃糊满灰尘的绿色中巴车。车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多是附近的村民,穿着厚厚的棉袄,带着大包小包的农产品或日用品,彼此用浓重的方言大声聊着天,空气中弥漫着烟味、汗味和尘土味。我和应雪找了后排两个挨着的空位坐下。
车子又晃晃悠悠地开了一个多小时,中途不时有人上下车。路越来越窄,也越来越颠簸。窗外的景色从县城的楼房,逐渐变成低矮的平房,最后是大片裸露着黄土的田野和零星散落的村庄。
终于,司机在一个岔路口停下,回头用方言喊道:“张家营子到了!有下的没?”
“有!”我赶紧应了一声,拉着应雪,提着行李下了车。
这里离我家还有差不多两里地的土路。站在尘土飞扬的路边,看着远处那一片熟悉的、低矮的土坯房和光秃秃的树梢,我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激动。终于……回来了。
“天牛,这就是你们村吗?”应雪好奇地张望着。眼前的景象,和她从小生活的南方城市,或者香港的繁华,都截然不同,显得有些荒凉和破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