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暗流转向(1 / 2)
苏景明那两句平淡却重若千钧的问话,如同两记精准敲打在紧绷鼓面上的闷锤,没有华丽的余音。
却让整个空地的气氛骤然为之一变,仿佛连空气流动的方向都被强行扭转。
所有的目光,无论是阳台上的审视,还是空地上的复杂,都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牢牢地聚焦在他和韩子墨之间这方小小的、却仿佛决定着后续一切发展的舞台中央。
韩子墨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那是一种被瞬间置于聚光灯下、所有伪装都被赤裸审视时的不适与紧张。
他喉结再次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在吞咽某种无形而苦涩的硬块。
苏景明没有表现出任何预想中的反应——没有好奇,没有恼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只有那种纯粹的、冰冷的、仿佛能将他从外到里彻底看穿的审视。
这种完全超出他算计的反应,让他事先准备好的所有说辞,无论是插科打诨的,还是故作神秘的,都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冰冷而坚硬的墙壁上,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与意义。
他强行挤出一个笑容,试图重新找回那种玩世不恭的姿态,但那笑容显得无比僵硬。
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狼狈:“苏……苏老大!您可算回来了!”
他刻意用了尊称,语气带着夸张的、如同粉丝见到偶像般的热情,但这热情在苏景明那平静无波的目光注视下,显得如此空洞而苍白。
“是!我是韩子墨,从上海来的!久仰您的大名,那可是如雷贯耳,仰慕已久了!这次……这次确实是费了点劲儿才找到这儿,主要是想……想跟在您身边,学习学习,见识见识真正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那辆骚包的跑车,似乎想借此证明自己的“实力”与“诚意”。
“学习?”苏景明打断了他那有些语无伦次、试图绕圈子的解释,声音依旧平稳,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直接切中了核心。
“学习什么?学习怎么在深山老林里,向一群正在工作的人,索要‘像样点的客房’?”
这话语如同剥皮见骨,毫不留情地将韩子墨那层试图伪装的“追随者”外衣撕扯下来,露出了其下那不甚光彩的、自我中心的内核。
韩子墨的脸瞬间涨红了,那是羞愤与尴尬交织的颜色。
“不……不是!苏老大,您误会了!”他急忙摆手,语气有些慌乱。
“我……我就是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主要是天黑了,这地方我又不熟,心里有点发怵,所以……所以口不择言了!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试图将刚才那近乎无赖的要求轻描淡写地定义为“玩笑”,但闪烁的眼神和不够自然的语气,却暴露了他的心虚。
苏景明没有理会他的辩解,目光甚至没有在他身上多做停留,仿佛他那番急于撇清的解释只是耳边一阵无关紧要的风声。
他的视线,如同缓慢移动的探照灯,越过了试图掩饰的韩子墨,落在了他身后不远处,那个一直如同被遗忘的、充满悲剧色彩的背景板——露易丝身上。
露易丝在苏景明目光投来的瞬间,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了一下,仿佛那目光带着实质的物理温度,冰冷刺骨。
她下意识地想要低下头,避开那锐利的审视,但某种积压了太久的、混合着巨大委屈与不甘的情绪。
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熔岩,驱使着她,强迫着她,倔强地、甚至带着一丝破罐破摔的凶狠,迎上了苏景明的目光。
那红肿的眼睛里,泪水早已干涸,只剩下通红的血丝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苏景明看着她,没有说话。空地上陷入了另一种形式的寂静,一种充满了未言明的指控与沉重过往的寂静。瀑布的轰鸣声似乎也识趣地降低了一些音量。
良久,就在露易丝几乎要承受不住这种无声的压力,嘴唇颤抖着想要再次发出控诉的尖叫时,苏景明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妙的、难以捉摸的意味,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露易丝·莫蒂默。”他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全名,语气中没有愤怒,没有嘲讽,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从瑞士苏黎世,到中国黔西北的深山,这个距离,不算近。”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她身上那件皱巴巴、沾满污渍的昂贵套装,以及脚下那双与环境格格不入、此刻沾满泥泞的高跟鞋。
继续用那种平淡的语调说道:“看来,那十五亿美金的‘学费’,确实让你印象深刻,以至于你不惜跨越洲际,也要亲自来‘温习’一下。”
这话语,像是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割开了露易丝心上那刚刚结痂的、最为疼痛的伤口。
她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胸口那对傲人的双峰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起伏得更加惊心动魄,仿佛随时会挣脱束缚。
羞辱、愤怒、绝望……种种情绪如同毒液般瞬间涌遍她的全身,让她那张原本苍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苏景明!你……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