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归乡路漫，心海微澜（1 / 2）
破虚剑舟如同宇宙中的一尾银色游鱼，在无垠的星海中疾驰。它的速度远超观星号，引擎低沉的轰鸣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锐气，仿佛要将前方的黑暗与虚无尽数劈开。舟身铭刻的剑道符文流淌着淡淡的灵光，在高速航行中形成一层无形的锋锐力场，将偶尔遭遇的宇宙尘埃或小型天体轻松切割、排开。
主控室内，星衍长老专注地操控着星舟，调整着航向与能量分配，手中的罗盘状法器不断闪烁着微光，与苍渊族长提供的那份古老星图进行比对，确保他们正沿着一条相对安全且快捷的古老航道行进。凌霜仙子则盘膝坐在一旁，冰魄剑横于膝上，双目微阖，似在调息，又似在感悟剑道，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但那股凌厉的剑意，又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星璇坐在靠近舷窗的位置，双手结印，点点星辉在她周身缭绕，与剑舟外浩瀚的星空隐隐呼应。她似乎在尝试以自身独特的星辰感应，为航行提供更细微的指引，同时也在默默修炼，提升着修为。她的眼神偶尔会飘向苏杨，带着关切。
而苏杨，则独自站在剑舟最前端的了望平台上，透过高阶水晶舷窗，望着外面飞速后退、化为道道流光溢彩的星辰与星云。
他们已经航行了近一个月。从繁华的北辰星域，穿过数个已知的、拥有生命的星域边缘，逐渐进入了一片更加荒凉、星辰稀疏的区域。这里的能量潮汐变得紊乱，空间结构也更加脆弱，偶尔还能看到一些远古大战遗留下来的、如同疤痕般的空间裂缝和破碎的星辰残骸，诉说着这片星空的古老与沧桑。
距离银河系，越来越近了。
按照星图和推算，他们已抵达了古妖星域与北辰星域都极少涉及的“远荒星带”，穿过这片区域，就将进入银河系的“引力边缘”，正式踏上那片被遗忘的废墟之地。
越是靠近，苏杨心中的那股奇异感觉便越是强烈。那不是通过气运之眼看到的景象，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或者说源自他混沌金丹中那一缕太初之气的莫名悸动与呼唤。仿佛有一个古老而微弱的声音，在那片黯淡星系的深处，轻轻呼唤着他这个“游子”。
归乡。
这个词汇突兀地跳入苏杨的脑海，让他自己都有些错愕。他来自地球，一个在银河系中都毫不起眼的小小行星。可地球，会是那远古辉煌的“众神之乡”的一部分吗？他体内那缕太初之气，与那传说中的“起源”有关，难道自己的获得气运之眼，自己的机缘，并非偶然，而是与这银河系深处的秘密有着某种宿命般的关联？
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翻腾。他想起了地球上平淡却安宁的生活，想起了获得气运之眼之初的迷茫与挣扎，想起了在修行路上经历的无数生死考验与获得的机缘，想起了地球上和他肌肤相亲的4女，想起了李富贵憨厚的笑容和此刻的生死未卜，想起了星璇的陪伴，想起了寂灭圣教的步步紧逼和那笼罩在所有生灵头顶的“万神封禁”阴影……
无数的画面、情绪、因果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团乱麻，缠绕在他的心头。特别是当“归乡”这个念头出现后，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开始滋生。
有对过往地球生活的淡淡追忆与一丝几乎被磨灭的眷恋；有对几女的感情深深的愧疚，有对自身来历与命运被无形大手摆布（若真与银河秘密有关）的疑虑与一丝不甘；更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与使命感——作为可能是唯一深入探查此地的“知情者”，他肩负着太多人的期望与整个星域的安危。
期待，忐忑，迷茫，沉重，甚至……一丝隐隐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对那可能即将面对的、连神魔都畏惧的“大恐怖”的恐惧，对自己能力是否足够的恐惧。
这些情绪，在他强大的神识压制下，原本如同溪流底部的暗沙，并不明显。但在此刻，在这安静而漫长的航行中，在越来越近的、仿佛带着魔力的“家乡”气息的牵引下，这些暗流开始悄然涌动，冲击着他的道心。
气运之眼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当他下意识地看向舷窗外那片越来越清晰的、如同巨大灰色漩涡般的银河系轮廓时，眼前的景象竟然有些模糊、扭曲。他看到了无数断裂、黯淡的气运轨迹在银河系中交织，如同一张破碎的巨网；看到了那漩涡中心区域，被一片深不见底的、连气运之光都能吞噬的“虚无”所笼罩；更隐隐看到，几条极其微弱的、与自身太初之气同源的“金色丝线”，从银河系的某个角落，艰难地延伸出来，仿佛在向他招手，又像是在发出警告……
这种强行窥探带来的负荷与心神冲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苏杨闷哼一声，脸色一白，连忙切断了气运视角，但脑海中那破碎、暗淡、充满死寂与古老气息的银河景象，却挥之不去。
“你看到了什么？”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凌霜仙子不知何时结束了调息，来到了了望平台。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苏杨气息的细微波动和脸色的变化。
苏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适与烦乱，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看到了破碎与死寂，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古老与沉重。那里……和任何已知的星域都不同。”
凌霜仙子走到他身侧，与他并肩望向银河，冰魄般的眸子中也映出了那片巨大的灰色漩涡。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能理解苏杨此刻复杂的心境。她虽性情清冷，但并非不通人情，只是习惯用剑和冰冷来包裹自己。她能感觉到，这位看似坚毅沉稳的师弟，内心并非全无波澜，尤其是在接近这片与他有着莫名联系的故地时。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良久，凌霜仙子忽然轻声吟了一句北辰剑宗静心剑诀中的箴言，声音虽冷，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前路艰险，未知莫测。执念过深，易生魔障。苏师弟，你身负重任，更需稳住道心。”
苏杨心中一震，看向凌霜仙子。她这话，分明是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波动，在出言提醒。执念过深，易生魔障……是啊，自己对银河系秘密的探究欲，对身世来历的疑惑，对4女的愧疚，对阻止浩劫的责任，对救治李富贵的迫切，对实力的渴望……这些不都是执念吗？在这漫长的孤寂航行和巨大的压力下，这些执念，是否已经在悄然滋长，成为了心魔的温床？
他想起天机阁阁主临行前那句意味深长的低语：“前路，恐有‘心魔’之劫。”
难道……这么快就应验了吗？
“多谢师姐提醒。”苏杨拱手，诚心道谢。凌霜仙子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但站在他身旁的身影，却仿佛一道冰冷的屏障，无形中帮他抵挡了一部分内心涌动的杂念。
然而，心魔之劫，外力的帮助终究有限。真正的对抗，在于本心。
接下来的几日，苏杨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境出了问题。修炼时难以完全静心，脑海中不时闪过地球的景象、有4女对他的呼唤，有4女的洁白无暇的躯体，有李富贵惨白的脸、寂灭使者的猩红目光、以及那片死寂银河的破碎画面。偶尔在入定深处，甚至会听到一些模糊的、充满诱惑或恐吓的耳语，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在心底低喃，质疑他的选择，放大他的恐惧，诱惑他放弃责任，去寻找所谓的“安逸”或“捷径”。
他知道，这是心魔初显的征兆。若不及时化解，不仅修为难以寸进，在即将到来的危险任务中，更可能因心神失守而酿成大祸。
他尝试运转《虚无之秘》中的静心法门，以混沌之气洗涤神魂，但效果甚微。那些杂念和负面情绪，仿佛就根植于他对银河系的复杂情感和对自身使命的焦虑之中，难以根除。
“或许……直面它，才是解决之道。”苏杨心中明悟。逃避和压制，只会让心魔潜伏更深。
这一日，当破虚剑舟终于彻底驶出“远荒星带”，前方再无任何璀璨星辰，只有一片浩瀚无垠、死气沉沉的黑暗虚空，以及在虚空中央，那占据了整个视野、缓缓旋转、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古老与衰败气息的——银河系！
它不再是远观时的灰色漩涡，而是呈现出一种更加具体的、令人震撼的破败景象。可以清晰地看到，无数的星辰黯淡无光，如同熄灭的炭火；原本应该瑰丽的星云，呈现出一种灰败的色调；星系边缘，萦绕着浓郁不散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寂灭尘埃”；而在星系的最核心，那片深沉的黑暗中，隐约可见一点极其暗淡、却给人一种莫名心悸感的灰白色光斑——那里，便是“虚无裂缝”的大致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