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秩序残响与因果之核（1 / 2）

冰冷的注视感如同附骨之疽，悬于灵魂之上。洛辰躺在往生殿遗迹那混沌灰色的破碎地面上，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身体各处的剧痛，那是强行穿越源骸之井风暴带、过度消耗归源之力留下的创伤。但比肉体创伤更沉重的，是那来自井深处的、属于“织网者”的漠然注视。

“囚笼……试炼场……”洛辰咀嚼着那漠然声音留下的词语，嘴角的弧度却愈发冰冷。他挣扎着盘膝坐起，不再去理会那无所不在的监视感——至少在此刻，那注视只是观察，并未施加进一步的干涉。

他的首要任务是恢复力量。

闭上双眼，意识沉入体内。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归源之力近乎枯竭，三种力量的融合结构因过度透支而变得松散、不稳定。寂灭权柄黯淡无光，轮回烙印的光芒微弱，余烬之辉更是如同风中残烛。灵魂深处那枚轮回核心残片虽然依旧与遗迹共鸣着，但也显得疲惫不堪。

然而，就在他尝试运转最后一丝力量进行恢复时，身下遗迹地面传来了一阵奇异的温热感。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温度，而是一种规则层面的“滋养”。

洛辰心中一动，仔细感知。他发现，这遗迹地面铭刻的那些暗淡的古老纹路，正散发出一缕缕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灰白色气息。这气息中，蕴含着与他的轮回烙印、核心残片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秩序”意蕴，同时还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源初”韵味。

这并非普通的能量，而是往生殿规则本身的残响！是这座古老殿堂在崩碎后，残留的最后一点秩序本质！

没有犹豫，洛辰立刻引导着这缕缕珍贵的规则残响，融入自身。

“嗡——”

如同干涸的土地迎来甘霖，他那近乎崩溃的力量体系，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稳固。轮回烙印首先明亮起来，贪婪地吸收着同源的力量，表面的裂痕快速弥合，散发的秩序意蕴更加深邃。寂灭权柄也在这股精纯秩序的梳理下，褪去了因过度使用而产生的暴戾与不稳定，重新变得凝练而纯净。余烬之辉则如同被重新点燃的篝火，在秩序与寂灭的滋养下，燃烧得更加稳定、明亮。

更重要的是，在这股往生殿规则残响的浸润下，他灵魂深处那枚核心残片，与整个遗迹的共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

一幅幅破碎的画面、一段段断续的信息流，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一座巍峨、神圣、贯穿了无数维度与时间的宏伟殿堂。它并非物质建筑，而是由纯粹的“轮回秩序”与“因果律法”构成的规则实体。无数世界的生灭、众生的往生、因果的纠缠，都在此殿中得到最终的梳理、审判与归档。这里是万物流转的终点，亦是新循环的潜在起点——往生殿，轮回规则的核心枢纽！

他“看”到了神陨纪元那场浩劫的冲击。并非烈阳主神赫利俄斯背叛的直接攻击，而是“永恒契约”崩毁引发的规则海啸，席卷了诸天万界。往生殿作为规则核心之一，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冲击。维持殿宇运转的“因果之核”在狂暴的规则乱流中出现了裂痕，整个轮回秩序出现了短暂的紊乱与漏洞。

他“看”到了“织网者”的阴影，趁虚而入。无数细微到极致的、带着“编织”与“同化”属性的规则触须，如同病毒，顺着因果之核的裂痕、趁着轮回秩序的紊乱，悄然渗透进了往生殿的体系。它们并非直接破坏，而是试图篡改、覆盖、乃至最终“接管”这套关乎万物终结与新生的终极秩序，将其纳入他们那旨在“回收一切规则”的宏大网络！

往生殿的古老意志进行了激烈的抵抗，但受损的因果之核与紊乱的秩序，让抵抗变得艰难。最终，为了不让核心被彻底污染，古老的殿宇意志做出了悲壮的选择——自我崩解！

它将大部分尚未被污染的核心规则与力量，主动碎裂、分散、隐藏；将已被渗透的部分强行剥离、放逐；而殿宇主体，则在这源骸之井——万规则终末的归墟之地——的上方，维持着最后的残骸状态，以此隔绝“织网者”触须的进一步侵蚀，并借助井口的终末之力，不断消磨那些已无法祛除的污染。

洛辰所获得的“轮回核心残片”，正是往生殿自我崩解时，分散出去的、相对纯净的核心碎片之一！

而他此刻所在的遗迹，便是往生殿主体残骸，是那场悲壮抵抗的最后战场，也是镇压着部分未被彻底消磨的“织网者”污染，并持续与井口终末之力对抗的……最后堡垒！

信息洪流缓缓退去，洛辰睁开双眼，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与沉重。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与往生殿的渊源，明白了“织网者”的触角已经深入到了何等可怕的程度，也明白了自己肩上的责任——不仅仅是为了还债求生，更是承载了这座古老殿宇最后的抗争意志与希望。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的断壁残垣。那些破碎的纹路，那些倒塌的巨柱，此刻在他眼中，不再仅仅是废墟，而是一部用毁灭书写的、可歌可泣的抗争史诗。

“因果之核的裂痕……织网者的渗透……”洛辰低声自语，走向遗迹的中心。那里，按照接收到的信息，应该是昔日因果之核所在的位置。

穿过几根斜倒的巨柱，遗迹中心呈现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向下凹陷的圆形区域。区域中心，并非实物，而是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无数灰白色与暗金色丝线交织构成的复杂虚影。这虚影暗淡无光，许多地方出现了断裂和扭曲，尤其是中心部位，一道狰狞的、仿佛被强行撕裂的裂痕贯穿其中，裂痕边缘，还残留着几缕极其细微、却散发着冰冷“编织”意蕴的暗灰色气息——那是“织网者”污染的残留！

这便是因果之核的虚影，往生殿规则核心的残响显化！它虽然已经随着殿宇崩解而失去大部分实体和功能，但依旧保留着一丝本源的规则投影。

而那道裂痕和残留的暗灰色气息，便是往生殿沦落至此的根源，也是“织网者”在此地依旧存在的“锚点”！

洛辰能感觉到，灵魂深处的核心残片，在看到这因果之核虚影时，发出了悲鸣般的剧烈震颤，充满了渴望修复的痛苦与愤怒。

同时，他也感觉到，那来自井深处的、“织网者”的注视感，在此时陡然增强了几分，带着一种冰冷的警告意味，仿佛在说：“不要触碰你不该触碰的东西。”

洛辰无视了那警告。他缓缓走到圆形区域的边缘，凝视着那缓缓旋转、伤痕累累的因果之核虚影。

修复它？以他现在的力量，绝无可能。这是涉及世界底层规则的创伤。

但是……是否可以利用它？或者说，借助它与“织网者”污染残留的对抗状态，做些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那裂痕边缘的暗灰色气息上。那是“织网者”规则的残留，虽然微弱，却如同跗骨之蛆，与因果之核的裂痕纠缠在一起，不断阻碍其哪怕一丝一毫的自然愈合，并持续散发着干扰性的“编织”波动。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把，骤然照亮了他的思维。

既然“织网者”试图用他们的规则“编织”并覆盖一切，那么，如果主动将一些他们无法轻易消化、甚至可能对其网络造成“堵塞”或“干扰”的东西，通过这残留的污染“通道”，反向输送回去呢？

他想到了自己灵魂中，那来自寂灭之翼的权柄碎片，那蕴含着极致终结与归墟意蕴的力量。寂灭，作为“织网者”试图回收的规则体系中，最难以掌控、最具有“反噬”风险的变数之一，对他们那追求“有序回收”的网络而言，是否本身就相当于一种……规则层面的“毒素”或“异物”？

还有他自身那复杂的“债务因果”，被往生熔炉暂时“归档”处理的异常状态……

能否以这因果之核裂痕处的“织网者”污染残留为“发射井”，将一股精炼的、高度压缩的寂灭归源之力，混合一丝自身被熔炉标记的“异常因果”信息，如同特制的“规则病毒”或“信息炸弹”，反向注入“织网者”的网络？

不求造成多大破坏，只求制造一场短暂的“规则过敏”或“逻辑混乱”，干扰他们对自身、对这片区域的监控和算计，甚至可能……为他们引去一点小小的“麻烦”？

这无疑是一次危险的挑衅，可能招致更猛烈的反击。但洛辰已经厌倦了被动承受。既然已被视为“变量”和“棋子”，既然身处这最后的抗争堡垒，那么，何不主动落下一步让“执棋者”也感到意外的险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