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权力重构篇】鼎食改制(1 / 2)
【一、九鼎陈宴?丹砂为薪】
怀清新台的前殿被墨家弟子连夜改造成青铜宴厅,十二根盘龙青铜柱上缠绕着三重丹砂染就的红绸——最内层是蜀地特产的火浣布,经骊山血砂浸染后泛着暗金光泽,与殿外初升朝阳撞出诡异的暖光。巴清立在殿中玄色地砖上,玄端深衣的下摆绣着半隐半现的饕餮纹,随着呼吸轻动,纹路竟似要吞噬周遭光线。
“巴君,九鼎已按《禹贡》九州方位落定。”鲁句践的声音带着喘息,他刚指挥弟子完成最后一道工序,粗糙的手掌上沾着青铜绿锈与丹砂粉末,“这尊雍州鼎是去年从泗水打捞的残件,墨家耗尽三个月用‘金错法’修补,鼎底暗藏殷商食礼铭文,需丹薪热力引动。”他说着掀开沉重的鼎盖,三层苇席整齐叠放,新鲜柏叶间隐约可见丹砂水浸润的痕迹,“三牲已按《周礼》处理,牛用渭水春草喂养三日,鹿脯经丹砂蒸汽熏蒸,鱼则取自淄水寒潭——皆能与鼎气共鸣。”
巴清俯身时,左臂的饕餮巫纹骤然发烫。这道自矿洞青铜鼎所得的印记,此刻正与鼎底铭文形成呼应,细密的甲骨文间凝结着银白色汞晶,如星点散落。她指尖轻触鼎壁,汞晶瞬间融化成细流,顺着“豕”“酒”等食礼铭文游走,最终在柏叶上印出淡红色“吉”字——那是丹砂与汞液交融的色泽。“李斯带了多少人?”
“御史府属官七人,还有他的门生张苍。”陈武的脚步声从丹柱后传来,玄色甲胄上的龙首纹泛着冷光,肘甲内侧隐约可见赤霄军特有的汞淬纹路,“末将已在殿外布下三层防线:外阵是矿工出身的死士,肘甲嵌丹砂信号弹;中阵备了墨家‘连弩车’,箭镞淬了低浓度汞毒;内阵由十二名百夫长值守,皆能辨识楚巫咒符。”他顿了顿,补充道,“按您的吩咐,所有卫士都配了‘验汞囊’,遇楚巫秘术即会变红。”
巴清目光扫过殿角的汞液罗盘。巴掌大的青铜盘内,银白汞珠正绕着“离”位疯狂旋转,留下细碎的光痕——这是昨日用《归藏易》卜卦时便预知的火象异动,恰与丹薪、谶言形成闭环。她抬手理了理衣襟:“传司仪,开宴。”
司仪的唱喏声穿透殿宇:“吉时到——燃丹薪!”
九名墨家弟子同时点燃鼎下炭炉,丹薪遇火瞬间腾起赤红火焰,裹挟着淡淡的硫磺香气。奇异的是,火焰并未熏黑青铜鼎壁,反而让饕餮纹愈发清晰,纹路中渗出的汞液顺着鼎身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直径丈余的殷商八卦图。雍州鼎正对殿门,鼎耳上的云雷纹在火光中似要活过来,与巴清衣上纹路遥相呼应。
李斯踏入殿门时,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地面的八卦图。他藏在袖中的验纹符微微发烫——这枚刻着楚巫降咒纹的符牌,是三日前方士所赠,本应在接触巫术时发出警示,此刻却反常地持续震颤。“巴君以九鼎设宴,真是旷古未有。”他拱手时笑容可掬,眼角余光却扫过每尊鼎的位置,“只是殷商旧器多用于祭祀,烹煮宴席,怕是有违秦制吧?”
“丞相忘了《礼记》有云‘夏后氏以铜鼎,殷人以象尊,周人以酒樽’?”巴清转身时,衣摆扫过鼎边火焰,赤红焰苗突然窜起三尺,化作饕餮吞火之形,“秦承殷制,陛下既许我‘比列侯’,用九鼎昭告新政,何违之有?”她抬手示意雍州鼎旁的主位,“此位是陛下亲点,丞相若推辞,便是抗旨了。”
李斯心中一凛,入座时指尖刻意触碰鼎耳。入手冰凉的青铜竟在微微震颤,似有活物在鼎内呼吸,鼎壁饕餮纹的瞳孔处,一点汞液正泛着与验纹符同源的红光。他强压下不安,余光瞥见百官神色各异:老臣冯去疾皱着眉捻须,新贵内史腾则好奇地盯着鼎中柏叶,三川郡郡守李由——李斯的长子,正用袖中竹简悄悄记录鼎的形制。
“诸位请看!”鲁句践突然高声道,将半扇牦牛肉投入雍州鼎。丹薪火焰骤然转白,鼎中瞬间腾起白雾,竟无一丝腥气。“此乃墨家‘鼎食术’,借丹砂汞气锁住食材本味,按《墨子?杂守》改良而来。”他边说边往其余鼎中投放食材:兖州鼎入鹿脯,青州鼎添鲜鱼,徐州鼎加黍米,每投一种,丹薪便换一种色泽,与食材性味精准对应——红肉配赤火,白肉配青火,谷物配金火。
“竟有如此奇术!”内史腾忍不住赞叹,看着青州鼎中鱼汤泛起银白光泽,“闻着有丹砂香气,却毫不刺鼻。”
巴清未接话,目光始终锁在雍州鼎。随着温度升高,鼎壁铭文开始发光,汞液顺着纹路渗出,滴落在牦牛肉上凝成细小银珠。她知道,李斯藏在袖中的符牌必已躁动,那楚巫混在肉汁里的咒符,即将与鼎气碰撞——这场戏的序幕,才刚刚拉开。
【二、肉汁显谶?殷商秘语】
宴会过半,雍州鼎突然发出“嗡”的一声低鸣。起初似蚊蚋振翅,转瞬便化作惊雷滚动,殿顶瓦片竟簌簌作响。百官的喧哗瞬间停滞,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中央大鼎上——丹薪火焰已转为纯蓝,宛如凝固的水银,鼎中牦牛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渗出暗红色肉汁,顺着鼎耳沟槽缓缓流下。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苍率先失态,手中玉杯“当啷”落地,指着地面的肉汁。那液体并未四散,反而像有生命般顺着八卦图纹路游走,绕过乾、坤二位,在离位汇聚成股,最终凝成一行甲骨文——笔画深峻如刀刻,墨色中泛着银白光泽:“鼎食定邦,清主九合”。
宴厅内死寂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冯去疾猛地起身,朝雍州鼎作揖:“此乃鼎灵显圣!不可不敬!”他话音刚落,便有几位老臣跟着起身跪拜,而李由等年轻官员则面面相觑,目光在巴清与李斯间游移。
“妖言惑众!”李斯猛地拍案而起,玄色朝服下摆扫过案上酒樽,“九鼎乃大秦镇国之宝,岂容奸人借巫术造谣!”他一把抓过身旁御史的玉笏,“巴清勾结殷商余孽,以妖术惑乱百官,当即刻拿下,交廷尉府彻查!”
巴清却俯身拾起张苍掉落的玉杯,指尖蘸了一点地上的肉汁。温热的液体带着丹砂特有的涩味,左臂巫纹突然爆发出红光,与地面甲骨文形成一道无形光柱。“丞相何必动怒?”她抬手将肉汁抹在雍州鼎壁,铭文瞬间发亮,“商汤以九鼎定天下,便是借鼎食之礼凝聚诸侯;武王克殷,迁九鼎于洛邑,方有八百年基业。如今大秦一统,效仿先贤何错之有?”
“效仿先贤?”李斯冷笑,从怀中掏出验纹符。符牌刚靠近鼎壁,便发出尖锐的嗡鸣,表面楚巫咒纹竟开始冒烟,“你不过是蜀地寡妇,也敢自比商汤?这肉汁中藏着殷商巫术,当百官皆是瞎子吗?”
“丞相既知巫术,为何不早说?”巴清侧身让开,露出鼎中肉汁,“此鼎乃泗水沉鼎残件,自带殷商灵气,三年前打捞时便常有异象。若不信,可让鲁先生查验——墨家机关术最能辨巫术真伪。”
鲁句践早已备好工具,青铜勺舀起肉汁倒入鎏金碗中。碗内盛着特制汞液,二者相遇瞬间泛起黑色泡沫,泡沫中浮出细小的楚式巫纹——那纹路与李斯验纹符上的一模一样,转瞬便被汞液吞噬,化作一缕黑烟。“启禀各位大人,”鲁句践举起碗示众,“此乃‘血咒符’,需以楚巫精血调和,遇汞即现。幸得鼎气压制,未伤及众人。”
“楚巫?”百官哗然,目光齐刷刷投向李斯。三年前李斯为打压吕不韦余党,曾暗中启用楚巫设局,此事虽未公开,却在朝堂流传甚广。冯去疾捋着胡须道:“丞相方才说识得此术,莫非……”
李斯的脸色瞬间煞白,指尖死死攥着验纹符,指节泛白。他怎么也没想到,巴清竟早有准备,甚至算准他会用楚巫咒符发难。“一派胡言!”他强作镇定,“定是巴清暗中布置,嫁祸于我!”
“丞相要证据?”巴清突然提高声音,目光扫过殿外,“昨日楚巫潜入后厨时,已被赤霄军擒获。陈武,带上来!”
殿门应声打开,两名卫士押着一名披发男子入内。男子身上捆着墨家特制的青铜锁,锁上丹砂纹路正泛红光,“他招认是丞相府门客所雇,要在肉汁中下咒,污蔑我‘以妖术乱政’。”
楚巫抬头时,李斯瞳孔骤缩——正是三日前方士引荐的那人。“你、你血口喷人!”他想要呵斥,却见楚巫从怀中掏出半块木牌,上面刻着“李府密令”四字。
“丞相或许是被奸人蒙蔽。”巴清适时打断,语气带着“宽容”,“今日鼎灵显谶‘鼎食定邦’,可见宴礼关乎国运。依我之见,从今往后,新政推行、诸侯朝见,皆用九鼎设宴,以昭天意。”
“巴君英明!”内史腾率先附和,起身躬身,“鼎食改制既合古制,又显大秦威仪,臣附议!”
冯去疾紧随其后:“臣附议!”
百官纷纷起身应和,声音震得殿顶落灰。李斯孤立无援,只能恨恨地坐下,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巴清这妖女,竟借他的手,给自己铺就了掌权之路!
【三、鼎食暗藏?权谋交锋】
鼎食宴重开时,气氛已截然不同。墨家弟子端上的菜肴泛着奇异光泽:雍州鼎的牦牛肉切成薄片,蘸着丹砂与蜂蜜调制的酱料,入口即化,余味带着淡淡的汞香;青州鼎的鲜鱼骨刺已被汞气软化,鱼肉与蛋清融合,凝成半透明的鱼冻;徐州鼎的黍米饭拌着丹砂碎末,颗颗饱满如赤玉,据说有安神定魂之效。
巴清端着青铜酒爵,游走于各桌之间。路过三川郡郡守李由的席位时,她故意脚下一绊,酒液洒在李由衣袖上。丹砂染就的酒液瞬间凝成淡红色玄鸟纹——那是赤霄隐脉的暗号,意为“李斯已疑你通巴,速做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