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无声之弦（1 / 2）
紧迫感如同无形的潮水，悄然漫过苍云山谷的每一寸土地，浸透每个人的心头。劳作的身影更加匆忙，训练的口号更加响亮，就连孩子们在溪边沙地上划出的字迹，似乎也带着一股不自觉的用力。
云薇的“地脉疏导试验”在萧彻的首肯和秦苍的协调下，迅速展开。
石老大对于“让土地更肥”的提议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在见识过东头营地带来的种种“奇迹”（从击败黑风寨到那些精巧的陷阱和工具）后，他对云薇有种近乎盲目的信任。他亲自挑选了三个人：一个是村里最年长、对山中一草一木了如指掌、被尊称为“老山根”的采药人；一个是自家婆娘卧病在床、却生性沉默踏实、对土地有着超乎寻常感情的憨厚汉子石墩子；还有一个是石老大的侄儿，机灵又听话的半大少年石娃。
地点选在西头村落上游，靠近溪流拐弯处的一小片向阳坡地。这里原本是块贫瘠的碎石坡，只稀稀拉拉长着些杂草，但系统扫描显示，一条相对清晰的、带着些许“温顺”特质的地脉细流恰好从坡地下方浅浅经过。
云薇没有解释那些玄奥的地脉理论，只是告诉石老大他们，想试试用些老法子，看能不能引动地气，改善这片坡地。她结合“基础风水学”和感知到的地脉流向，在地上用树枝划出简单的线条和位置标记。
“老山根爷爷，烦请您看看，这几处标记点，能不能找到形状比较圆润、不带尖角的青石？大小适中，最好是从溪水里捞出来的，带着水气的。”云薇客气地请教。
老山根眯着浑浊却精明的眼睛，看了看标记，又望了望溪流和山势，咂咂嘴：“水气养石，圆润不伤地气……公主是懂行的。这几处位置，选得有点意思，像是顺着地骨走的。”他没有多问，带着石娃和石墩子，很快从溪流下游几处回水湾里，找来了六七块符合要求的石头。
按照云薇的指点，他们将石头洗净，分别摆放在那几个标记点上。摆放的角度、深浅，云薇都根据感知到的细微能量波动做了调整，力求不突兀，仿佛它们本就该在那里。
接着，云薇又让石墩子沿着坡地边缘，清理出一条浅浅的、蜿蜒的引水小沟，将上方溪流的一小股活水引过来，让水流以一种舒缓的弧度，轻轻冲刷过坡地边缘，再流回下游。同时，在坡地背阴、相对潮湿的一角，移栽了几丛喜阴的蕨类植物；在向阳、摆放大石的位置附近，撒下了一些耐旱、根系发达的野草种子。
整个过程，没有咒语，没有阵法，甚至没有动用任何系统兑换的特殊物品。一切都依托天然的材料和看似朴素的操作。老山根几人虽然不解其中深意，但做得一丝不苟，他们本能地觉得，公主吩咐的这些事情，透着一种与山林土地和谐相处的“老理儿”。
摆弄完后，云薇再次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感知。变化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但那几条原本有些滞涩、流向不定的地脉细流，在流过这片小小的坡地区域时，似乎……顺畅了那么一丝丝。几块水石摆放的位置，隐隐形成了一个极其微弱的“节点”，让流经此处的能量不再那么涣散，有了一点点汇聚的趋势。引来的活水和移栽的植物，也为这片小小的区域注入了一丝额外的生机与活力。
不是改变，而是梳理和激发。如同给一盘散沙稍稍聚拢了一下形状，又像给一潭微澜的死水，引入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活水源头。
效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对整片山谷乃至更广阔的地脉网络而言，更是沧海一粟。但云薇心中却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喜悦和信心。
有效！虽然微弱，但方向是对的！地脉确实可以被人为地、温和地影响和梳理！
她将这个结果告诉老山根几人，并嘱咐他们每日来此看看，留意坡地上植物、湿度、甚至小动物活动的细微变化，但不要对外声张，只当是寻常的田间试验。
老山根摸着胡子，看着那几块似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石头，又感受了一下脚下土地传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细微暖意（或许是心理作用），郑重地点了点头：“公主放心，老头子省得。这事儿……玄乎，但感觉不坏。”
就在云薇专注于脚下这片土地时，萧彻那边关于“眼睛”和“情报”的布置，也开始显现效果。
陈少安不愧是旧吏之后，做事有条理且耐心。他几乎每晚都会在营地篝火旁，或者借着教识字的由头，与那些新投奔的士人、小吏、商贾遗属闲聊。话题从北凛朝堂的掌故趣闻，到各地风物人情，再到近来听说的各种奇闻异事。他记忆力极好，又善于引导，往往能在看似不经意的闲谈中，捕捉到有价值的信息碎片。
这一日，他带来了一条看似寻常，却让萧彻和云薇同时警觉的消息。
消息来源于一位从北境边城逃难而来的老书吏。老人曾在边城衙门做些抄写文书的杂役，北凛占领后，衙门被接管，他因为年老体衰被赶了出来，流离失所，最终被苍云山派出的“触角”发现并带了回来。
“那位老先生说，”陈少安压低声音，神情严肃，“大约一个月前，他在边城时，曾听几个喝醉的北凛小军官提起，国师府最近征调了大批民夫和工匠，往北边‘黑石山’方向去了，说是要修建一座‘镇国祈福’的大祭坛，工期催得很急，监工极其严酷，死了不少人。”
“黑石山？”秦苍皱眉，“那地方我知道，在定北城西北三百多里，靠近北凛故地边境，山体多是黑色岩石，荒凉得很，除了些不成材的硬木和劣质石料，没什么出产，也不是什么军事要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