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某国妥协,科技合作(1 / 2)
外商卯离开后,陈默没有立刻回办公室。他独自站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投影幕布还亮着,未来三年那幅精细到每个季度的技术路线图在冷白色的幕布上泛着微光。他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拇指摩挲过冰凉的塑料按键,最终没有关掉投影,只是将它轻轻放回桌面,转身推门出去。
走廊里的灯光惨白,映着他孤长的影子。他一边走一边解锁手机屏幕,一条新消息静静躺在通知栏顶端,发件人是国家官员壬,内容简短:“某国代表团(代表巳)已确认下周访华行程,议题:新一代通信技术标准合作。规格不低。”
陈默的脚步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停驻了两秒。他盯着那行字,指腹在屏幕边缘无意识地蹭了蹭,最终只回了两个字:“收到。”
他没有让更多的思绪蔓延,收起手机,径直走向实验室。走廊尽头,厚重的气密门感应到他的身份标识,无声滑开。学生癸正猫着腰,调整一台光学平台上的耦合器,听见动静,头也没抬,顺手从旁边凌乱的桌面上精准地抽出一份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温热的文件递过来。
“乌鲁木齐中继站传回来的最新一轮量子密钥分发测试数据,”学生癸的声音混在仪器低沉的嗡鸣里,“昨天下午三点二十七分完成的,全程三千二百公里,无中继。”
陈默接过文件,快速翻阅。纸页上满是跳动的曲线和密密麻麻的参数表,他的目光扫过几个关键节点——误码率、密钥生成速率、信道稳定性。末页的结论栏里,手写着一行小字:“三次独立验证,平均性能超理论预估值12%。”
“不错。”陈默把文件递回去,指尖在“12%”那个数字上轻轻点了一下,“比我们最乐观的模型预估,还高了一截。”
学生癸直起身,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看着陈默,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要是那个‘巳’来了,真刀真枪要谈合作,甚至想‘深入交流’……我们手里,最能压得住场子的‘牌’,是这个吗?”
陈默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底牌’这种东西,从来不是拿到谈判桌上,一张张甩给对方看的。”他走到观测窗前,看着里面精密仪器上规律闪烁的指示灯,“是得让他们自己走进来,亲手摸一摸,测一测,然后从他们自己的数据、自己的报告里,得出那个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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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代表巳率领的六人技术外交团队,准时抵达北京。
正式会谈被安排在科技中心主楼那间最大的环形会议室。国家官员壬坐在主位,主持开场,语气平稳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今天我们双方坐在这里,目的很明确——不是为了纠缠历史的旧账,也不是为了进行无谓的争论。我们是为了共同面对一个正在加速变化的未来,并尝试为这个未来,找到一条可以并肩前行的路。”
巳坐在长桌右侧的首位,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领带结打得一丝不苟,袖扣是简约的铂金材质。他听完翻译转述的开场白,微微颔首,目光像精密扫描仪般缓缓扫过中方与会者的脸,最终,定格在陈默身上。那目光里没有明显的敌意,但也绝无暖意,只有一种纯粹的、基于专业立场的审视。
“我了解到,本次会谈中,具体的技术评估与合作路径探讨,将由陈教授全权主导?”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某种经过精确计算的清晰度。
“是。”陈默坐在他对面左侧的主位,面前除了一台合着的笔记本电脑,一杯清水,别无他物。
“那么,在进入繁琐的条文讨论之前,”巳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光洁的桌面上,“我想先亲眼‘看’一些东西。贵方近期高调宣布的量子保密通信长程组网成果,在国际学界和产业界都引起了相当程度的……震动。然而,截至目前,除了一份概括性的新闻稿和几项专利号,更具体的技术实现细节、尤其是关键的工程参数与实测数据,始终未见公开。这让我们很难对其真实的技术成熟度与可靠性,做出客观的判断。”
陈默没有立刻接话。他伸手,掀开笔记本电脑的盖子,按下电源键,屏幕亮起幽蓝的光。他熟练地敲击了几下键盘,然后将一根高清线缆插入侧面的接口。对面墙上,巨大的环形投影幕布中央,开始有画面加载。
不是ppt,不是图表,而是一段未经剪辑的原始监控录像。
画面清晰稳定:戈壁滩上,一座孤立的银色信号塔顶部,半球形的保护罩缓缓打开,一束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特定波长激光激射而出,刺破清澈的夜空。镜头切换至近地轨道卫星的模拟视角,激光束被精准捕获、中继。再切换,三千公里外东南沿海某接收站的地下机房内,一台连接着复杂仪器的打印机,开始自动吐出纸张,上面是不断刷新、由完全随机的量子态转化而来的密钥流解码记录。
从启动到首次密钥成功生成、解码、验证,整个过程,录像右下角的时间戳显示:九点七秒。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只有投影仪散热风扇极轻微的嘶嘶声。
“这是……实时传输的录像?”巳沉默了几秒,问道,声音比刚才更沉了一些。
“上周三凌晨一点十五分,进行的第七次全系统压力测试录像节选。”陈默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介绍一杯水的温度,“完整的、未压缩的原始数据包,包括每一个光子的状态记录、所有中间节点的日志、以及最终密钥的验证哈希,已经在四十八小时前,通过加密信道,提交给了国际计量组织(bIp)的指定数据库备案。贵方的授权专家,现在就可以凭有效凭证,远程调阅、验算。”
“我可以派遣我们的技术人员,前往你们任何一个测试节点,进行现场独立的、全流程的核验吗?”巳追问,目光紧锁着陈默。
“欢迎。”陈默甚至没有停顿,鼠标轻点,投影画面切换到一个简洁的、带有权限分级标识的网络接口页面,“相关实验室的远程安全接入端口已经临时开放,访问协议和工具包下载链接在这里。如果你们的人今天就能拿到签证,明天下午,他们就可以穿着无尘服,站在乌鲁木齐或者海南的接收器旁边,亲眼看着下一轮测试。”
巳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向后靠了靠,靠进坚实的椅背。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侧过头,与紧挨着他坐的首席技术顾问低声、快速地交谈了几句。顾问的眉头拧得很紧,一边听一边缓缓摇头,又在平板电脑上飞快地划动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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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对方那位头发花白、在量子信息领域享有盛誉的首席科学家,通过外交渠道,提出了与陈默进行一次“非正式的技术对话”的请求。
会面安排在一间小型的、只有一张方桌和四把椅子的小会议室里。没有国旗,没有名牌,只有一壶刚沏好的龙井,茶香袅袅。
老人没有寒暄,坐下后,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开门见山:“过去二十四小时,我的团队远程接入了你们提供的三个数据接口,选取了其中三组我们认为最具代表性的链路,进行了独立的信号分析、误码统计和随机性验证。”
陈默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吹了吹浮叶,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听着。
“结果……”老人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与我们最初的内部模型推测,有显着出入。不仅完全达到了你们新闻稿中宣称的指标,甚至在‘信道长期相位稳定性’和‘极端天气条件下的鲁棒性’这两个我们原本认为可能存在短板的维度上,测得的数据……超出了现有公开理论模型所能解释的‘极限’范围。”
“技术本身没有‘极限’。”陈默放下茶杯,杯底与瓷托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所谓的极限,往往只是投入的决心、资源整合的力度,以及工程化路径选择的不同,所划出的一道临时边界。”
老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混杂着资深科学家看到颠覆性成果时的兴奋,以及一种更深沉的、近乎无力的感慨。“我一直以为,在这个领域,你们最大的成就,可能是用五年或十年时间,追赶上我们十年前达到的水平。”他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但现在看来,我错了。你们做的,不是‘追赶’。”
他停顿了更长时间,才吐出后面的话,每个字都说得很慢:“你们是在……重新定义这个赛道的‘标准’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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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巳通过正式渠道,提出希望与陈默进行一次“一对一的、非技术性的私下沟通”。
地点换到了另一间更小、更私密的休息室,只有两把单人沙发,中间隔着一个小小的茶几。茶水续了,但两人都没动。
“我必须承认,”巳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解开了西装最旧锐利,“至少在这场关于未来通信基石的竞赛中,在你们已经公开演示的这个‘量子维度’上,我们……落后了。而且,是短期内很难依靠常规投入追上的那种落后。”
陈默没有露出任何类似“胜利”的表情,只是平静地回视着他。
“但我今天坐在这里,不是为了来递交一份认输声明。”巳继续说道,语速平稳,“我是想来问一个问题:如果这场竞赛还没有完全结束,如果未来的棋盘比我们现在看到的更大……我们是否还有可能,以某种方式,加入你们正在构建的这个……新格局?”
“你想以什么方式‘加入’?”陈默问,语气如同讨论一个实验参数。
“深度共享研发资源,共同投资建设下一代测试平台与标准验证环境。”巳显然有备而来,语速加快,“我们可以提供相当规模的研究资金、欧洲最先进的低温与真空测量设备,甚至开放我们位于阿尔卑斯山区的地下极低噪声实验室。作为交换,我们希望你们的核心编解码算法、纠错协议,以及……最关键的那个‘后量子’安全层架构,能向我们同步开放源代码和技术文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