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十醍圣女,赦免阿令(2 / 2)
我定了定神,收回目光看向面前躬身行礼的关山瞳,喉结动了动,缓缓开口:“关山瞳…是了,你与关山稳一样,都是关山家的人。”
这话既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
在黑风岭遇到关山稳和阴世连二人时,只当他们是魔界寻常的修士,如今再看关山瞳这一身肃杀的劲装,还有这标准的魔界礼仪,才惊觉自己从前对魔界的人和事,实在是知之甚少。
我今日,算是真正重新认识了关山家族,也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个看似沉稳内敛的女子。
念头一转,我又想起了关山稳。我不知道关山瞳知不知道关山稳曾私下找到我的事情,他告诉我的事情,似乎与哥舒危楼告诉我的故事,不太一样。
正思忖间,一个尘封的记忆碎片突然从脑海深处冒了出来。关山稳那日似乎提过,他们关山家并非只有他和关山瞳兄妹,还有一个长兄。
那人是百年前九幽圣女的随身护卫,忠心耿耿,只是不知为何此刻没了音讯。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便再也压不住。我抬眸看向关山瞳,目光里带着几分急切与探究,不由得脱口问了出来:“你的大哥…他如今在哪里?”
关山瞳闻言,身形微微一震,抬起头时,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敬佩,有惋惜,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伤感。
她重新低下头,语气比之前更添了几分恭敬:“回圣女殿下,臣的大哥名叫关山令。两百年前,他便是您的贴身护法,也是我们关山家族的话事人。”
“大哥自年少时便追随您左右,随侍您身边整整一百年,寸步不离。”
她的声音低沉了些,带着对过往的追忆,“直到百年前您在仙魔大战中殒身,魔界大乱,大哥因‘护主不力’之罪,被剥夺了阴月皇族护法一职,贬去了北境雪原的苦寒之地服役,至今未得赦。”
“关山令…”
我将这三个字在舌尖细细咀嚼了几遍,唇齿间似乎都染上了几分凉意。这名字陌生又熟悉,像是刻在灵魂深处的印记,只是被厚厚的尘埃掩埋了太久。
就在这时,脑海里刹那间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个身穿月白长衫的男子,身形挺拔如孤松,背对着我站在忘川河畔,衣袂翻飞,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雪气。
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感受到他身上那份沉稳可靠的气息,还有看向我的时候,眼底藏不住的温柔与恭敬。
心口猛地一抽,一股莫名的酸楚涌了上来。我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身子,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阿令他,还好吗?”
这句话从我口中脱口而出的瞬间,殿内的空气仿佛骤然凝固了。在场的三人,脸色竟齐齐变了,各有各的惊色,看得我心头微微一沉。
关山瞳是第一个有反应的。
她原本还低着头,闻言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沉稳的眸子瞬间亮得惊人,像是暗夜中燃起了星火。
她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嘴唇翕动了几下,声音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殿下,您……您记得臣大哥?您竟还记得关山令这个名字?”
她的语气里满是狂喜,连带着身形都微微晃动,显然是被这个意外惊得不轻。
十醍也立刻凑了上来,方才还带着点哭腔的小脸瞬间多云转晴,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道不小,轻轻摇晃着,满眼的期待都快溢出来了:“姐姐!姐姐!你是不是想起往事了?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雀跃,让这凝滞的空气多了几分活气。
可唯独哥舒危楼,他的脸色却是急转直下。
方才还满是温柔笑意的俊脸,此刻像是被一层浓墨染了,瞬间阴沉下来,周身的气压也骤然降低。
殿内暖融融的气息,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大半,连烛火都忍不住摇曳了几下,投下斑驳的暗影。
他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惊愕,有警惕,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惊慌。
他沉默了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强行压下了心头的翻涌,这才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冷了不少,没了方才的温柔,多了几分魔君独有的威严与不容置喙:“关山令护主不力,当年在仙魔大战中,犯下致命错误,才让您身陷险境,最终殒身。按魔界律例,本该处以极刑,念在他追随您百年的情分,才判了他去雪原服苦役三百年,无诏不得踏出雪原半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脸上,语气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您放心,他在雪原虽受苦寒,却性命无忧,这三百年苦役,是他欠您的,只为向您赎罪。”
我听得心头一揪,转头看向关山瞳。
她脸上的狂喜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忍与心疼,眼眶微微泛红,嘴唇抿得紧紧的,双手攥成了拳头,却碍于魔君的威严,不敢多言。
看着她这副模样,又想到记忆中那个月白长衫的挺拔身影,我实在忍不住,转头看向哥舒危楼,鼓起勇气开口求情:“哥舒危楼,如今已经过去一百年了。雪原苦寒,三百年的刑罚太过严苛,他护了我一百年,功过相抵,还请魔君下令,放关山令回来吧。”
哥舒危楼的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情绪复杂难辨。
他沉默着,没有立刻答应,显然是不想放人。
空气再次陷入凝滞,十醍也停下了摇晃我的动作,小心翼翼地看着哥舒危楼,不敢出声。
我心里一急,脑子飞速转动,猛地扯出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抬眸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恳求:“你看,他既是我当年的贴身护法,日日随侍在侧,自当了解我太多的前尘往事。如今我记忆不全,若有他在身边,时常提点,或许我就能更快恢复一些记忆呢?这对我,对魔界,不都是好事吗?”
见他依旧不为所动,我又放软了语气,声音带着点软糯的恳求,竟无意识的摆出一副撒娇的模样:“阿初,拜托你了……”
这声“阿初”,像是击溃了他最后的防线。
哥舒危楼看着我,眼底的挣扎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奈与纵容。
他思索了片刻,终于缓缓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妥协:“姑娘既如此说,吾便依你。传吾诏令,诏关山令即刻回朝,免除余下苦役。”
“多谢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