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锋芒:校花的非遗时刻(2 / 2)
老人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个眼眶微红、汗湿鬓发的年轻姑娘,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丫头,几岁开始摸刀的?”
“六岁。”宋小满答,声音有点哽。
“谁领你上的路?”
“我妈。”
老人沉默了。阳光穿过棚顶的缝隙,照在他银白的发丝和深深的皱纹里。几秒钟后,他忽然抬起手臂,一把握住了宋小满那只还握着柳叶刀的手腕。
他将这只手高高举起,举过头顶,面朝着台下所有的人。
“这个人,”他提高了声音,苍老的嗓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比我,更懂淮扬菜。”
台下静得能听见远处依稀的车声。
他转过头,目光扫过评委席:“你们要找传承人?她就是。我老头子不认别的,就认这个。”
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女评委,默默地摘下眼镜,用指尖按了按眼角。
她旁边的男评委,“啪”地一声合上了手中的记录本,站起身,开始鼓掌。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最后,一整排评委都站了起来。
掌声起初有些迟疑,随即变得热烈,从评委席蔓延到台下。街对面卖菜的大婶使劲拍着手,手心拍得通红;修理铺的老伯跺着脚,连声叫“好”。
陈砚舟站在角落里阴影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最终也没笑出来,只是眼神柔和了许多。
宋小满低头,看着自己被老人高高举起、沐浴在日光下的手,眼泪毫无征兆地大颗滚落,砸在沾着萝卜清香的木质案板上,洇开深色的圆点。
她没有去擦,只是朝着周老先生,朝着评委,朝着台下所有的面孔,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活动散了,人群三三两两地议论着离去。周老先生被人搀扶着走下台,临上三轮车前,他从怀里摸出一柄用旧蓝布裹着的小刀,递到宋小满手里。
“留着,当个念想。”老人的手很暖。
她双手接过,紧紧贴在心口,然后郑重地放进自己腰间的刀袋,在标签上工工整整写下:周师赠,癸卯年冬。
陈砚舟回到厨房,从杂物间翻出一块边缘有些毛糙的旧木牌,用那截炭笔,缓缓写下“传承之心”四个字,钉在了厨房入口最醒目的位置。
宋小满跟进来,默默开始收拾散落的刀具。她把二十四把长短不一、用途各异的刀,按照自己的顺序,一把一把擦拭干净,归回原位。最后,她拿出周老先生赠的那把小刀,用最柔软干净的细布,反反复复擦了足足三遍,才小心翼翼地放进刀架最中央那个空了很久的位置。
一位评委去而复返,在门口叫住她,递过来一张对折的纸。
“复审预约函,”他语气和缓了许多,“下个月初,协会开会,我们会重新、认真地讨论你的申请材料。”
她双手接过,用力点了点头,喉咙发紧,只低低说了声:“谢谢您。”
那人摆摆手走了。
陈砚舟正在灶台边核对晚市的食材清单,手指划过干菌类那一栏,仔细核对着上面的批次号。
宋小满坐回她那张矮矮的磨刀凳上,低着头,指尖一遍遍抚过那柄赠刀温润的木质刀柄,感受着上面岁月留下的、模糊却坚定的刻痕。
窗外,天色不知不觉染上了灰蓝,路灯“啪”地一下,接二连三地亮了起来,晕开一团团昏黄的光。
陈砚舟合上本子,走向灶台准备试菜。他刚抓起一把洗净的小葱,裤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
他掏出来,屏幕亮着,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他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近耳边。
“陈老板。”那头是个陌生的男声,带着点说不出的油滑,“今儿这出戏,唱得可真够响亮的啊。”
陈砚舟没应声。
对方低低笑了两声,那笑声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可惜啊,戏台子搭太高了,看戏的人一多……保不齐就得出点意外,你说是不是?”
陈砚舟放下手机,没挂断,任那头的盲音“嘟——嘟——”地响着。他走到窗边,撩起洗得发白的蓝布窗帘。
玻璃窗上,模糊地映出他自己的脸,以及窗外街道上流动的光影。
一辆黑色的面包车,正以近乎静止的速度,缓缓驶过店门口。车窗贴着漆黑的膜,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目光追随着那辆车,直到它慢悠悠地拐过街角,消失在渐浓的暮色里。
然后,他转过身,走回案板前,打开冰箱,取出一方水豆腐,轻轻放在案板上。
手起,刀落。
豆腐被平整地切开,断面光滑如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