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别走……我们听得见(1 / 2)
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巴微张,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风箱声,鲜血顺着嘴角不停地往下淌。
顾一白面色一变,一步跨过去扶住她:“九娘?”
秦九娘颤抖着手,将那袋混着血的香灰塞进顾一白手里,另一只手拼命指着自己的喉咙,眼中满是惊恐和焦急。
她张开嘴,那里面……空空荡荡。
舌头不见了。
顾一白眼底的杀意骤然暴涨。罗淑英!
秦九娘疼得浑身痉挛,却硬撑着最后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撕下来的衣摆。
那上面用鲜血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字,字迹因颤抖而显得狰狞可怖:
祠堂活埋。
顾一白盯着那四个字,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
这不仅仅是警告,这是屠杀的预告。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雨。
怒哥还未归来,而祠堂方向的灯火,正如鬼火般幽幽闪烁。
“阿朵在哪里?”顾一白没有问秦九娘,而是直接望向了黑暗中某个虚无的点,声音低沉得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既然不想让人好好说话,那就都别说了。
雨还在下,将城墙后的那片空地浇得泥泞不堪。
顾一白没去前面凑热闹,他就像个游离在影子里的幽灵,倚在半塌的墙根下,手里把玩着几张皱巴巴的黄裱纸。
阿朵站在人群中央。
她没打伞,雨水顺着她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往下滑。
在她面前,葛兰、蓝阿公,还有那七户没了孩子的家长,一个个像木桩子似的杵在雨里,眼神空洞又焦灼。
“拿着。”阿朵的声音不大,却轻易穿透了雨声。
她从顾一白手里接过那一叠黄裱纸,分发下去。
纸很糙,上面没有鬼画符,只有一层灰扑扑的粉末——那是顾一白烧了怒哥几根珍藏的尾羽,混着朱砂磨出来的。
“这是什么?”李老栓的手在抖。
他是个退伍的老更夫,那双在这个村里敲了三十年梆子的手,此刻捏着那张薄纸,重得像捏着一块铁。
“能让地底下的东西,暂时看不见你们。”阿朵没有解释什么生物磁场或地脉吸摄,她知道这些人听不懂,也不需要懂。
她看向李老栓,目光落在他腰间那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包裹上,“老栓叔,你是炮手。”
李老栓浑浊的眼珠动了一下,背脊下意识挺直了几分,像是有某种刻在骨子里的记忆被唤醒了。
“三天后子时。我会唱歌。”阿朵指了指祠堂东侧的墙根,“我的调子一变,你就点火。”
“那里头装的是……”李老栓吞了口唾沫。
“顾先生配的‘响土’。”阿朵顿了顿,“威力不大,崩不塌祠堂,但能把地基震松。”
“这是要……揭瓦?”
“不,是揭砖。”阿朵转过身,看向那座在夜雨中巍峨如兽的祠堂,“既然门锁死了,我们就把地板掀了。”
接下来的两天,村子里的空气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
小满没怎么出门。
她总是在半夜惊醒,枕巾湿了一大片。
她说她梦见了好多双眼睛,在黑漆漆的泥土里盯着她看,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
醒来后,她就坐在门槛上,一遍遍练习顾一白教她的新调子。
那调子很怪,忽高忽低,像是锯木头,听得人牙酸。
变故发生在第三天的正午。
明明是白天,天色却阴沉得像锅底。
小满本来在院子里发呆,突然疯了一样冲向祠堂外围的篱笆墙,指着一堆半人高的荒草尖叫:“那里!那里有个姐姐!”
顾一白赶到的时候,蓝阿公已经把人刨出来了。
那是个约莫十岁的女孩,蜷缩在泥坑里,像只被扔掉的破布娃娃。
她脚踝上那个生锈的铁环,深深勒进肉里,已经化脓流黄水了。
“是之前转运漏下的。”蓝阿公扒开女孩的眼皮看了看,手有点抖,“还没死透,但这身上……全是蛊毒侵蚀的斑,罗淑英那婆娘造孽啊。”
顾一白蹲下身,两指搭在女孩脉搏上。
微弱,但还有一股子倔劲在跳。
他没说话,只是站起身,看向祠堂紧闭的大门。
门缝里,隐隐透出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味。
罗淑英显然也慌了。
消息刚传开,几名地师弟子就冲出来,在祠堂外拉起了长长的白布条,说是“邪祟冲撞,需闭门行净化大典”,谁也不许靠近。
透过磨坊的破窗,顾一白架着一支自行组装的“窥管”,清晰地看到了正厅里的景象。
罗淑英确实下了血本。
九盏赤红色的铜灯,按照某种诡异的方位压在地砖缝隙上。
灯油不是油,那是人血拌着蛊粉熬出来的尸油,火苗子窜起来发绿。
“九阳锁魂阵。”顾一白冷笑一声,调整了一下窥管的焦距。
在那盏位于“生门”方位的铜灯灯芯上,粘着一片极其微小的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