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萤之泪（2 / 2）

他的命令言简意赅，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是！特雷西斯大人！”

蒂莫娜立刻乖巧地应道，脸上重新绽放出甜美的笑容，甚至还带着一丝小小的、计谋得逞般的得意，仿佛能为他分忧就是最大的快乐。

特雷西斯不再多言，转身，带着侍卫大步离开了舱室。厚重的气密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舱室内，原本因为蒂莫娜的存在而略显“生动”的气氛，随着特雷西斯的离开，瞬间冷却、凝固。

全息投影台上，那精致的净水器蓝图依旧在缓缓旋转，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蒂莫娜脸上那热情、同情、乖巧的笑容，如同被擦去的粉笔字，一点点地、迅速地消失殆尽。她轻盈落地，赤足踩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一步步，缓缓走到舰桥最为空旷的中央区域。

那里，是战舰控制台环绕的核心，也是她最初“诞生”、向特雷西斯宣誓效忠的地方。

她慢慢地、慢慢地跪坐了下来，如同一个被遗弃的人偶。纯白的衣裙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朵骤然枯萎的花，铺散在毫无生气的金属地面上。

她低着头，长长的、雪白的睫毛垂覆下来，遮住了那双瑰丽的赤瞳。

舰桥内死寂无声，只有不知来源的能量管线发出低沉的、几乎不可闻的嗡鸣。

一滴……

两滴……

晶莹的、带着微弱能量光泽的“泪水”，从她低垂的眼眸中滑落，悄无声息地砸在冰冷的甲板上，留下转瞬即逝的湿痕。

她微微蜷缩起身体，双臂环抱住自己，肩膀几不可查地轻轻颤抖。不再是表演，而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渗出的、无法抑制的孤寂与……悲恸。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作几声破碎的、几乎无法听清的呓语。那声音太轻了，轻得像叹息，融入了舰桥永恒的寂静里。

只能隐约捕捉到几个模糊的音节，仿佛在重复着某个名字，或是某个……遥远的、承载了无尽悲伤的承诺。

“……必须……成功……”

“……我不会……再对不起……”

“……这一次……绝不会……”

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却蕴含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决绝。

她就那样孤独地跪坐在那里，在宏伟而冰冷的钢铁巨舰核心，像是一个被整个世界遗忘的、哭泣的幽灵。与方才那个热情洋溢、甚至懂得撒娇的智能助手，判若两人。

那无声的泪水与低语，究竟是为萨卡兹的苦难而流，还是为了某个更深沉、更无人知晓的……属于她自己的绝望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