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绝地一击(1 / 2)
白色粉末“噗”地炸开,如同午夜坟地骤然腾起的鬼火磷烟,在昏黄的灯笼光晕和惨淡的月光下弥散,将扑在最前的两名杀手连同独眼老七一起罩了进去。刺鼻辛辣的气味瞬间弥漫,带着苗疆秘药特有的、令人眩晕的甜腥。
“闭气!”独眼老七的厉喝终究慢了半拍。他反应极快,暴退的同时已掩住口鼻,但距离太近,仍不免吸入一丝。左侧那名使链子枪的杀手动作一滞,眼神瞬间涣散,手中枪头“当啷”一声垂地。右侧那名持钢刀的汉子更是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以刀拄地,剧烈咳嗽起来。
就是这电光石火、不足一息的混乱!
我掷出的短匕被独眼老七急退中挥铁尺磕飞,斜斜钉入一旁的土墙,尾羽嗡嗡震颤。但我扑出的身形已如离弦之箭,带着肋下迸裂伤口飙射出的血线,合身撞入左侧那眼神涣散的杀手怀中!他吸入的迷药最多,此刻手脚酸软,神智昏沉,被我蓄满血刀经残余劲力、不顾一切的一撞,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正面冲中!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响起,不知是他肋骨还是我肩骨。他惨嚎着向后倒飞,口中鲜血狂喷,手中链子枪脱手,正好扫向右侧那名咳嗽的刀手。刀手下意识挥刀格挡,“铛”的一声,火星四溅,两人滚作一团。
缺口!一道用血肉撞开的、转瞬即逝的缺口!
我借着一撞之力,强行拧身,根本不顾后背空门大露,朝着那缺口猛冲!身后劲风已至,是另外两名从侧翼包抄的杀手攻到,一刀一尺,分取我后心与腰眼!更有破空锐响,是藏在暗处的弓弩手再次发箭,封我前路!
死地!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地!
体内血刀经那阴寒刺骨的内力,在濒死绝境的压迫下,竟如同被点燃的冰河,轰然爆开!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血红一片,耳中嗡鸣如雷,但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冰寒与灼痛的狂暴力量,猛地从四肢百骸炸开!左肩、肋下伤口处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又轰然沸腾!
“啊——!”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速度陡然再增三分,竟在间不容发之际,从那刀光尺影与弩箭的缝隙中硬生生挤了过去!钢刀擦着后颈掠过,带起一溜血皮,铁尺砸在肩胛,发出沉闷的骨裂声,一支弩箭更是擦着大腿外侧飞过,带走一片皮肉!
痛!撕心裂肺的痛!但比痛更清晰的,是那股冰火交织、几乎要将我撑爆的狂暴力量!我不管不顾,借着前冲之势,扑向那半塌的窑壁!那里有一处先前观察到的、因坍塌而形成的凹陷,勉强可容一人藏身,是这绝地中唯一的、脆弱的屏障!
“砰!”我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坯墙上,震得窑顶簌簌落下尘土。左臂剧痛钻心,几乎失去知觉,肩胛骨怕是裂了。肋下的伤口彻底崩开,温热的液体汩汩涌出,瞬间浸透了下摆。眼前阵阵发黑,喉咙腥甜上涌,又被我死死咽下。
“追!别让他跑了!”独眼老七气急败坏的嘶吼在身后响起,他吸入的迷药不多,已然恢复,声音里带着惊怒。脚步声、怒喝声、兵刃破风声急速逼近!
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我咬破舌尖,剧痛让昏沉的头脑猛地一清,借着血刀经那诡异内力爆发后的余力,手脚并用,如同壁虎般向窑壁上方攀爬!这窑壁早已废弃多年,风吹雨打,夯土酥松,被我手足发力,竟抠下一块块土坯。下方,刀光已然追至,狠狠劈在我方才立足之处,土石飞溅!
“在上面!”
“放箭!”
我拼命向上攀爬,指尖抠进冰冷的、粗糙的土坯缝隙,鲜血淋漓。下方弩箭破空之声再起!我猛地向侧方一荡,躲开两支,第三支却“噗”地一声,深深扎入我右腿小腿肚!剧烈的刺痛让我浑身一颤,险些脱手坠落!
“呃!”我闷哼一声,牙关几乎咬碎,右手死死抠住一块凸起的砖石,左手反手握住那支弩箭箭杆,发力一拔!带出一蓬血雨!剧痛几乎让我晕厥,但冰冷的血刀经内力应激般涌向伤处,带来一阵麻木,暂时压住了撕心裂肺的疼。我将带血的箭杆死死咬在口中,继续向上!
窑顶在望!但那坍塌形成的凹陷已到尽头,上方是陡峭的、毫无借力之处的弧形窑顶。而下方,独眼老七等人已追至窑壁下,正欲攀爬上来!
绝路!真正的绝路!
目光急速扫过,窑顶一侧,因年久失修,有一道巨大的裂口,黑黢黢的,不知深浅。裂口边缘,几根腐朽的、支撑窑顶的木头椽子斜刺里支棱出来,在夜风中微微晃动。
没有选择!
我深吸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和尘土味的空气,体内那冰火交织、狂暴紊乱的内力被强行聚起,凝聚于双腿,猛地向上蹿起!同时右手松开砖石,闪电般探出,死死抓住了那裂口边缘一根斜出的、碗口粗的腐朽木椽!
“咔嚓!”木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木簌簌落下。我整个人吊在半空,脚下悬空,全凭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抓住那摇摇欲坠的木头!下方,独眼老七狰狞的面孔和闪烁的刀光已清晰可见!
“他跑不了!上去!”独眼老七厉喝,已有身手敏捷的杀手开始徒手攀爬光滑的窑壁。
不能等!我左手艰难抬起,摸向怀中,不是迷药(已用尽),也不是兵器(短匕已失),而是……那枚从骆养性书匣中得到的、刻有斜匕暗记的铜钱!冰凉的铜钱边缘割着掌心,我运起最后一丝气力,指尖一弹!
“咻——”铜钱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暗影,没入窑壁下方一片茂密的、半人高的枯草丛中,发出极其轻微的“噗”声。
“什么声音?”下方有人警觉。
“管他什么!先宰了这姓杜的!”独眼老七显然不打算节外生枝,催促手下加快攀爬。
我要的就是这一瞬的迟疑!趁着下方注意力被那轻微响动吸引的刹那,我腰腹发力,忍着右腿和小腹伤处的剧痛,猛地向上一荡,另一只手也抓住了那根朽木,双臂较力,将身体向上提起,脑袋和肩膀猛地撞向那黑黢黢的窑顶裂口!
“哗啦——!”松动的砖石泥土被我撞得塌落一片,劈头盖脸砸下,我趁势蜷身,如同泥鳅般,硬生生从那狭窄的裂口挤了进去!破碎的砖石划破了脸颊和手臂,带来火辣辣的疼痛,但我终于滚入了裂口内部——一片黑暗、充满尘土和腐朽气息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