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偷偷攒的硬币（2 / 2）

“课本？我倒要看看是不是课本！”母亲不依不饶，伸手抓住书包带使劲一扯，书包“哗啦”一声掉在地上，课本、作业本撒了一地，废纸片飘了出来，几枚硬币滚到泥地里，“叮当”声在院子里格外清晰。

母亲的目光落在硬币上，脸色更沉了：“好啊！你还敢藏钱！家里供你读书就够费钱了，你倒学会攒钱瞎买东西！是不是拿去跟同学买零食吃了？我看你就是翅膀硬了，敢背着我乱折腾！”

“不是的！妈，这钱不是买零食的！”林晚星急得眼圈发红，蹲下身想去捡硬币，却被母亲一把推开。

“不是买零食？那是干什么？”母亲捡起一枚两分的硬币，在手里掂了掂，眼神里满是失望，“你弟想要个新弹珠，我都没舍得买，你倒会给自己攒钱！真是个白眼狼，赔钱货！”

林晚星蹲在地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泥地上的硬币上，晕开一小圈湿痕：“妈，这钱是我攒来买铅笔的，我的铅笔快不能用了，那支带橡皮的铅笔，写作业能省好多事……”

“买铅笔？”母亲像是听见了笑话，冷笑一声，“家里不是给你买过铅笔吗？一支破铅笔能用多久？非要买带橡皮的！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要学做饭、喂猪，不如现在多干点活，省得浪费钱！”

这时，父亲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个锄头，一进门就看见地上的狼藉和哭着的林晚星，皱了皱眉：“怎么了这是？又吵架？”

“你问问你闺女！”母亲把硬币往父亲手里一塞，“她背着我们攒钱，想买什么带橡皮的铅笔！放学不回家干活，还捡些破烂纸片，我看她就是读书读糊涂了！”

父亲看了看手里的硬币，又看了看林晚星，没问缘由，只是沉声道：“晚星，你妈说得对，一支铅笔而已，普通的就行，别瞎挑拣。这钱你交出来，明天给你弟买袋弹珠，他昨天还跟我闹着要呢。”

“不要！”林晚星第一次敢反驳父亲，她紧紧攥着手里刚捡的硬币，指甲都快嵌进肉里，“这钱是我攒来买铅笔的，我不给弟弟买弹珠！”

“反了你了！”父亲脸色一沉，伸手去抢她手里的硬币，“我是你爸，我说让你给谁买，你就得给谁买！你一个丫头片子，还敢跟我犟嘴！”

林晚星吓得往后缩，怀里的硬币“叮当”作响，像在替她委屈。朝阳跑过来，伸手就去拽她的胳膊：“姐，给我！我要弹珠！我要新弹珠！”

“别抢！这是我的钱！”林晚星死死护着硬币，眼泪掉得更凶了。可她的力气小，怎么敌得过父亲和弟弟，没一会儿，手里的硬币就被抢走了大半，只剩下两枚一分的，还掉在了泥地里。

母亲看着被抢走的硬币，脸色才缓和了些：“这才对，女孩子家，就得听大人的话。明天让你爸去镇上，给朝阳买弹珠，你呢，就别想着什么带橡皮的铅笔了，家里有普通铅笔给你用，赶紧把地上的课本捡起来，去喂鸡！鸡都饿坏了！”

林晚星慢慢站起身，弯腰捡起地上的课本和作业本，拍了拍上面的泥。她的手指碰到泥地里的两枚一分硬币，冰凉的触感让她心里更冷，赶紧把硬币攥在手心，悄悄塞进衣兜——就算只剩下这么点，她也不想放弃，她还想买那支带橡皮的花杆铅笔，还想好好写作业。

喂鸡的时候，鸡食桶沉得压手，她拎着桶走得磕磕绊绊，撒了不少鸡食。看着母鸡围着食桶啄食，她想起自己攒硬币的日子：放学路上盯着路边的废纸片，帮邻居张奶奶捶背换一分钱，藏在枕头底下的压岁钱……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鸡食里，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晚饭的时候，朝阳拿着父亲给的硬币，在桌子上摆弄，时不时故意晃一下，“叮当”声刺得林晚星耳朵疼。母亲给朝阳夹了块土豆，笑着说：“朝阳，多吃点，明天让你爸给你买新弹珠。”

林晚星坐在桌子角落，默默扒着碗里的玉米糊糊，没吃几口就觉得喉咙发紧。她想起藏在枕头底下的手帕——里面还有之前攒的四分钱，幸好没被发现。她在心里悄悄盘算：明天再去捡些废纸片，过几天就能凑够一毛钱了，到时候一定要去供销社把那支花杆铅笔买回来。

晚饭过后，林晚星主动收拾碗筷，蹲在灶台边洗碗，水声盖过了她的抽噎声。洗完碗，她回到房间，关上门，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块手帕，小心翼翼地打开，把白天剩下的两枚一分硬币放进去，凑够了六分钱。她把手帕叠好塞回枕头下，又拿出那支快用完的木头铅笔，借着窗外的月光看了看——笔杆上的木纹都磨平了，可她还是攥在手里，像握着小小的希望。

她走到书桌前，打开作业本，就着昏黄的煤油灯写起作业。笔尖很细，写着写着就断了，她只能拿出小刀慢慢削。削铅笔的时候，她又想起那支带橡皮的花杆铅笔，想起笔杆上的小蝴蝶，心里又暖了些。她知道，攒钱买铅笔很难，可她不想放弃——她想有支好用的铅笔，想把作业写得整整齐齐，想让老师再在她的作业本上画个红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