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税吏的夜袭与神父的信(2 / 2)
“谁...谁啊?”巴德惊恐的声音传来,接着是木门栓被拉开的声音。
“滚开!”税吏粗暴地一把推开巴德,木门被猛地撞开。三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旅店狭窄的厅堂,浓烈的劣质麦酒味瞬间弥漫开来。
一心机敏地环顾四周,显然这个旅店只有最基本的土木结构,步子弹打穿墙壁事小,误伤别人甚至破坏了房屋结构那就是“不可接受”的附带损失了,于是他解开步枪上的枪带,安静地把枪靠在床边,抽出了身侧的匕首...
“那个...那个星铁来的穷酸商人呢?住哪个屋?”税吏喷着酒气,眼睛在昏暗的油灯下四处搜寻,充满了恶意,“妈的,害老子在奥利弗那老东西面前丢脸!而且还敢不交税!今天非得让他知道知道,在这苔木镇,谁说了算!”
“在...在里头那间...”巴德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指向一心所在的角落房间。
“好!兄弟们,给老子好好‘招呼’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税吏狞笑着,带着两个帮手,摇摇晃晃地朝一心的小屋走来。
木门被一脚踹开!门板撞在土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小子!给老子滚出...”为首的税吏借着酒劲,伸手就朝阴影里的一心抓来,嘴里污言秽语不断。
没有多余的动作,即便穿着一身装备一心依然灵活地身体一矮从税吏腋下滑过,随即就在他的身边重击肋侧,那税吏顿感一股剧痛,瞬间失去平衡在地上蜷缩起身体、大口吸着气。
另外两个帮手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个“商人”如此凶悍。但酒劲上头,加上平日横行惯了,其中一个抡起木棍就似要朝一心头上砸来。
可他还未反应过来,一心左手如铁钳般扣住了他的手腕,向下一拧!同时右脚一个精准的低扫,狠狠踢在他支撑腿的膝盖外侧。
三个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税吏,此刻一个在地上痛苦翻滚呻吟,一个抱着伤腿哀嚎,一个直接呆愣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就在这时,旅店门口传来了急促而虚浮的脚步声,伴随着奥利弗神父焦急的呼喊:“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老神父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一盏小油灯。昏黄的灯光下,他看到了屋内的景象——三个税吏倒在地上惨不忍睹,而那个“商人”正站在阴影里,手里拿着棍子,平静地看着他。
“你..你...”他似乎想责备,但看着一心平静的眼神和地上税吏的惨状,话又堵在了喉咙里。最终,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神的殿堂不容玷污,”神父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神的仆人,也不该在泥泞里任人践踏。”他将手中的木棍随意地扔在昏死过去的税吏身边,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他的这番话,给了攻守两方同时可以下的台阶。
言尽,奥利弗神父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他看着一心,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商人”。
旅店老板巴德早已吓得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奥利弗神父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指挥着巴德,勉强将三个哼哼唧唧的税吏拖出了旅店,丢在冰冷的街道上。至于他们怎么回去,神父此刻也顾不上了。
事毕,一心和奥利弗神父就在旅店正中间的酒桌上坐下。瘸腿巴德拿出一个陶罐和两个粗糙的木杯。陶罐里是浑浊的、带着土腥味的劣质麦酒。
“喝点吧,暖暖身子。”奥利弗将一杯酒推给一心,自己先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气让他咳嗽了几声,苍老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一心端起木杯,没有立刻喝。不远处的墙上映照着两人沉默的身影。
“你...不是普通的商人,对吧?”奥利弗神父终于打破了沉默,浑浊的眼睛透过火光,直视着一心。
一心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平静地说:“我来自很远的地方,奥利弗神父。路过此地,打算前往圣都。”
“圣都...”奥利弗重复着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和遥远的光芒,“光枢城...艾瑟瑞安光辉最盛之地...”他顿了顿,又猛灌了一口酒,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的孩子。”他放下酒杯,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恳求,“苔木镇...不,是整个边境教区的苦难,根子不在这些豺狼般的税吏身上。”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圣光...被污浊了。贪婪像腐水,正在侵蚀圣座的基石。我...我人微言轻,说的话传不到该听的人耳中,只会被当成疯言疯语,甚至为这里的众生引来灾祸。”
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最贴身的地方,掏出一个用厚实油布层层包裹的小包。那油布被摩挲得发亮,显然被他珍藏了许久。
他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打开,最终露出里面一封用上好羊皮纸书写的信函。信函的封口处,用暗红色的火漆封,火漆上压着一个模糊的印记。
“这封信...”奥利弗神父的声音带着一种庄重的颤抖,双手捧着信,递到一心面前,“请你...务必亲手交到圣都光枢大教堂,交给一位名叫奥特的红衣主教。”
他浑浊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之火:“他...他是我的弟弟。如果圣座之下还有愿意倾听真相、心向光明之人...那一定是他!苔木镇的苦难,边境教区的沉沦,需要圣座的明察!求你了,孩子!”
他捧着信的手微微颤抖,眼神充满了恳求、挣扎,还有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炉火的光芒在他脸上跳跃,将那深刻的皱纹和眼中的泪光映照得格外清晰。
这封信,仿佛是他在这片泥泞绝望的信仰之地上,最后抓住的一根稻草。
一心看着那封沉甸甸的信,又看看眼前这位在绝望中依然试图守护着最后一丝圣光的老神父。
旅店里弥漫着劣质麦酒的酸涩和灶火的暖意,与窗外苔木镇冰冷的死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封用油布包裹的信。入手微沉,仿佛承载着整个边境的苦难和一个老人毕生的信念。
“好。”一心将信收好,声音平静,“我答应您,奥利弗神父。信在人在。”
奥利弗神父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长长地、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靠在冰冷的灶台边,只有那浑浊的眼中,还残留着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