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星尘孤旅（1 / 2）

“夜枭级”突击艇拖着幽蓝色的尾焰，如同投入墨池的一粒微尘，彻底没入了陨石带外无垠的黑暗虚空。前哨站那点微弱的信标光芒，在舷窗中迅速缩小、黯淡，最终被绝对的黑暗吞噬。舱内，瞬间被一种比前哨站死寂更深沉的、广袤无边的寂静所笼罩。

这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寂静。没有风声，没有流水，没有生命活动的任何杂音，只有飞船引擎低沉而稳定的嗡鸣，以及维生系统细微的气流声，反而更凸显出外部宇宙的死寂。舷窗外，是永恒的黑暗幕布，上面点缀着冰冷、遥远、仿佛亘古不变的星辰，它们沉默地注视着这艘孤独的旅船，不带任何温度。

孙小灵坐在主控位，双手稳稳放在操控杆上，目光紧盯着面前那些闪烁的仪表盘和数据流。惯性导航系统依靠星辰定位和初始速度矢量，勉强维持着航向。没有星图，没有导航信标，每一次微小的航向修正都依赖复杂的计算和她的直觉。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专注而坚定，将所有对未知的恐惧和身体的疲惫都压在了这繁重的驾驶任务之下。

陈掠影盘膝坐在她侧后方的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舱壁，双目微阖。他的气息悠长而微弱，几乎与飞船的嗡鸣融为一体。体内，灰金色的混沌生灭力如同干涸河床下的暗流，缓慢而执着地流转着，滋养着受损的经脉，修复着混沌原点上那些细微的裂纹。前哨站获得的能量电池补充了飞船的消耗，但对他自身本源的亏损，效果甚微。他需要时间，大量的时间，来恢复这具几近崩溃的躯体。

飞船保持着亚光速巡航，这是能量消耗和航程之间的最佳平衡点。时间在绝对的寂静中缓慢流逝，标准计时器上的数字一跳一跳地增加，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几天过去了，舷窗外的景象几乎没有变化，依旧是那片深邃的黑暗和冰冷的星点。这种极致的孤独感，足以让心智不坚者发狂。

孙小灵偶尔会通过内部通讯，与远在黑角港外围、隐藏在陨石带中苦苦等待的赵锋进行极短暂的、加密的脉冲信号联系。信号极其微弱且延迟巨大，每次只能传递几个字节的信息，确认彼此暂时安全，并同步下一步的汇合坐标——那个来自前哨站日志的、遥远的希望之地。每一次短暂的信号连接成功，都能让孙小灵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一丝，证明他们并非完全与世隔绝。

陈掠影大部分时间都在沉寂的疗伤中度过。但他的混沌感知始终保持着最低限度的外放，如同最敏感的触须，警戒着飞船周围数万公里内的任何异常空间波动或能量涟漪。在这片未被星图记录的荒芜星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意味着致命的危险。

航行至第七个标准日。

一直闭目调息的陈掠影，眉头忽然微微一动。他的混沌感知捕捉到，在飞船航线侧前方极远处，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紊乱的空间扰动。这种扰动不像自然现象，更像是……大规模舰船跃迁后残留的痕迹，而且痕迹很新，不会超过两三个标准日。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孙副官。”

孙小灵立刻从全神贯注的驾驶状态中惊醒：“怎么了？陈中尉？”

“十点钟方向，距离约零点五光年，有近期空间跃迁的残留波动。规模不小。”陈掠影的声音平静，却让孙小灵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近期？规模不小？在这片理论上应该是无人区的星域？

孙小灵立刻调整传感器扫描方向，将功率提升到最大。几分钟后，传感器传回了模糊的数据分析结果——确认存在高能空间褶皱残留，符合多艘中型以上舰船集体跃迁的特征，能量签名无法识别，不属于守夜人或已知的任何大型势力。

未知的舰队？是敌是友？还是……恰好路过的其他探索者？

无论是哪种情况，在自身状态极差的情况下遭遇未知势力，都绝非好事。

“要改变航向规避吗？”孙小灵询问道，声音带着紧张。

陈掠影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规避会大幅增加航程和不确定性。我们的能源经不起折腾。保持航向，将警戒级别提升至最高，传感器持续扫描。如果对方是冲我们来的，躲避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