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福缘暗藏生死劫，璞玉无心叩玄门（2 / 2）
他不知道已经获得了一次庇护，要不然他现在将面对狗熊的折磨。
他不知道，他身上沾染的那些“污秽”，已在河底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更不知道，他体内那枚圆环，以及那颗被他当成“蛇胆”的蟒丹，已经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轨迹，将他的修炼推进了许多。
他只是单纯地、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家人的思念，快步走向沙硕地那个温暖的房子，走向那个他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家。
沙硕地的院子在初秋的夜色里，像一颗被点亮的明珠。
堂屋门口的电灯，暖黄的光晕温柔地铺满了青石板地，驱散了山林的寒意，也照亮了归家人的路。
汪细卫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看到这熟悉的光亮，劫后余生的恐惧被巨大的满足感取代，笑容如同破开乌云的阳光，灿烂而温暖。
“爹！”眼尖的大狗子最先捕捉到门口的身影，小脸上立刻绽开惊喜，正要像往常一样欢呼着扑过去。
可刚跑了两步，他猛地刹住了脚，小脑袋歪着，大眼睛里盛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意。
院子里灯火通明，将汪细卫的身影照得清清楚楚。
他身上的衣服，哪里还有半点原来的样子？
左袖子撕裂到大臂，露出底下纵横交错的青紫淤痕和结痂的伤口；
前襟几乎成了碎布条，勉强挂在身上，露出古铜色的胸膛，上面同样布满了狰狞的抓痕疤痕，和撞击后并未完全消散的乌青；
裤腿更是破烂不堪，露出大腿上一块一块的乌青，整个人活脱脱像个从乱葬岗里爬出来的叫花子。
“爹……爹？”大狗子小声地叫着，声音里带着迟疑。
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真的是那个会把他高高举过头顶、笑声爽朗的爹吗？
那股子从破衣烂衫里透出来的、混合着山林野气的味道，还有他身上那股子……
嗯，一种说不上来的、比平时更“硬”更“沉”的气息，让大狗子本能地感到一丝陌生和敬畏。
汪细卫心下一暖，也瞬间明白了儿子的顾虑。
他毫不在意自己的狼狈，反而将手里沉甸甸的柳条串高高提起。
还用力晃了晃，几条肥美的鲤鱼甩着尾巴，那只脸盆大的老龟也笨拙地伸了伸脖子，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
“大狗子！快看，爹给你抓的！喜欢不？”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劫后余生的畅快和炫耀的得意，努力想冲淡儿子眼中的陌生感。
“汪汪汪！”厨房方向传来小白兴奋的狂吠。
下一秒，一道白影如同闪电般从厨房门里钻了出来，尾巴摇得快成了虚影，直奔汪细卫。
然而，就在离汪细卫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小白也猛地停住了！
它兴奋的吠叫变成了低低的呜咽，尾巴摇动的频率慢了下来，甚至夹紧了些。
它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是极致的亲近渴望，却又混杂着一种源自本能的、强烈的敬畏和忌惮。
它能清晰地感受到，主人身上那股熟悉的、让它安心依赖的气息还在，但更浓烈地包裹着一种……
一种让它毛骨悚然的力量感，一种仿佛能轻易将它掀翻、捏碎的威压。
它想扑上去舔主人的手，可那股无形的压力让它四肢发软，只敢在原地焦躁地打转，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细卫？”里屋的门帘被掀开，潘高园快步走了出来。
一下午的提心吊胆，在看到汪细卫身影的瞬间才真正落了地。
可当她看清丈夫的模样时，心又猛地揪紧了。
那身破烂得不成样子的衣服，那触目惊心的伤痕，无不昭示着他经历了怎样凶险的搏杀。
她眼眶瞬间红了，但看到汪细卫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她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
他不想让孩子们害怕，不想把这份沉重带进这个温暖的夜晚。
潘高园迅速压下心头的酸楚和后怕，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些，带着一丝嗔怪。
“哎呀，你这是跟谁打架去了？衣服都成这样了？”
“咦？咋抓了这么多鱼回来？哎哟！还有个这么大的王八啊？”她的目光被汪细卫手里的“战利品”吸引，惊讶地睁大了眼。
汪细卫笑着将沉甸甸的柳条串递过去：“这可不是王八，是正宗的老龟呢！你看这壳，这爪子，年份可足了，大补！”
他特意强调“老龟”，仿佛这名字就比“王八”金贵得多。
潘高园伸手去接，指尖刚触碰到柳条，一股沉重的下坠感传来，让她手臂微微一沉。
“嘶……这都差不多有十来斤了吧？光这老龟怕就有六七斤重！”
她惊叹着，小心翼翼地提着，生怕这宝贝掉在地上。
汪细卫眼疾手快，赶紧又帮着托了一把：“小心点，掉地砖上那腥味儿可难擦了。”
他身上那股复杂的气味混合着鱼腥味，更加浓烈了。
潘高园提着沉甸甸的收获，一边转身往厨房走，一边习惯性地关心。
“你吃饭了没？饿坏了吧？锅里还温着粥，我给你热点，再炒个菜。”
“没吃呢，饿着呢！快给我弄点吃的吧！”
汪细卫笑着应道，目光转向一直躲在椅子背后、探出半个小脑袋正在扶着东西学走路的小秋葵。
他张开双臂，带着满身的“伤痕累累”和“异味”，想抱抱心爱的小女儿。
小秋葵却像受惊的小兔子，猛地缩回脑袋，小手紧紧拽着椅子角，小脸皱成一团，带着明显的嫌弃和抗议，小鼻子还故意皱了皱，仿佛真的闻到了什么可怕的味道。
汪细卫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有些讪讪，随即又化为无奈的宠溺。
他看看自己这身“行头”，再看看女儿嫌弃的小脸，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好好好，爹爹脏，爹爹去洗洗，洗香香再来抱我们小秋葵！”他不再勉强，转身走向卧室，准备换身干净衣服。
“快去吧，把衣服换了！孩子们，都别围着了，跟我进厨房，看爹爹抓的大鱼大龟去！”
潘高园笑着招呼，巧妙地转移了孩子们的注意力。
钱够厚兄妹和大狗子立刻被那只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巨大的老龟吸引了。
好奇心压过了对汪细卫“陌生感”的畏惧，叽叽喳喳地跟着潘高园涌进了厨房，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大家伙怎么这么大。
唯独留下了小秋葵还摸着椅子，一着急，一屁股坐在了地砖上，也向厨房爬去。
厨房里很快响起了潘高园忙碌的声响、孩子们兴奋的议论声、老龟不安的划水声。
暖黄的灯光从门窗透出，将小小的院子映照得格外温馨。
汪细卫站在卧室门口，听着这充满烟火气的喧闹，感受着体内那枚圆环却温润地运转着，带来源源不断的力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破烂的“战袍”，又闻了闻自己身上那股子“野味”，嘴角却忍不住再次向上弯起。
家，真好。
这身破烂，换来了这满院的灯火和家人的牵挂，值了！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快步走进卧室。
准备找出干净衣裳，洗去一身风尘，重新融入这属于他的、最温暖的港湾。
至于那些惊心动魄的战斗，和身体里翻天覆地的变化，此刻，都暂时被这浓浓的亲情和饭菜的香气，温柔地包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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