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血脉的终极验证(2 / 2)
“东南燥则薯深埋。”
声音一出,光柱稳了,频率齐了。龙骨水车开始转,逆着来,但稳。水流按新路线,往镇南祖田回灌。地温回升,土湿了,残卷最后一点力气沉进地底,无声校准。这不是修,是重启——把百年来乱掉的地脉节律,重新拨回正轨。
陈砚跪在祭台前,手掌伤口结了痂,血干在碑上。他低头看手,皮下的红纹慢慢退,像退潮后的河床,留下浅浅印子。他抬头,望向水道尽头。赵铁柱的铜身立在那里,像守渠的神,心跳跟水流一个拍子。主轴齿轮上的“癸未年合修”微微发烫,像在应一句诺言。
他慢慢站起来,走到水车前,伸手碰那焦黑的残卷。卷面碎了,但纹路还在动,像心跳。他认得——那是爹画的璇玑图碎片,记着全镇水路、节气、农时。每一笔,都是年复一年看天看地攒下来的密码。
他低声说:“我守得住。”
不是许诺,是确认。他终于懂了,爹从没走。他的影子藏在每一次翻土的动作里,藏在每季播种的时辰里,藏在铜烟杆敲额头的节奏里。而他自己,早被这片地选中,成了下一个守渠人。
光没散,水车没停,地脉的呼吸终于匀了。陈砚转身,往出口走。每一步,脚底都能感觉到地在接他——不是震动,是托着。那感觉,像大地轻轻托住他的脚,像它终于认出了自己的孩子。
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水漫过鞋底,凉,但稳。水清了,能照出星星。他停下,低头,水面浮出一行小字,像墨晕开:
“癸未年合修,非止于渠,亦修人心。”
他愣住,随后苦笑。爹死了还在教他。
头顶光裂开一道缝,月亮照下来,落在肩上。清光打在铜尺残留的刻度上,映出淡淡绿锈。他抬头,看见祖坟那边的田埂上,一株野红薯破土而出,藤蔓笔直指向星空。
不是随便长的。那藤太直,叶子螺旋排布,像按什么算法规律长的。更怪的是,它在月光下泛着微弱青铜光,像是被地里的金属气染过。
陈砚静静看着,忽然想起小时候爹说的话:“红薯不怕旱,就怕东南风。风一吹,土就燥,根就得往下扎。扎得越深,活得越久。”
他明白了。这株红薯,是地的回应,是系统重启后的第一个信号。它不只是植物,是新的“点”,是未来地脉感知网的起点。
他慢慢摘下怀表,打开。指针停了,但表盘内侧,不知啥时候多了行极小的字:
“守渠者,不问归期。”
他合上表盖,放回胸口。残卷没了,但纹路已刻进骨头;赵铁柱化成了铜,可他的意还在水流里。他知道,从今往后,他不会再走。
风拂过祭台,带来远处稻田的湿气。水车声低沉,恒久,像大地的心跳。陈砚站在出口,没回头。
他知道,明天一早,镇上老人会发现田里有水,孩子会在沟边捡到发亮的铜渣,而那株指向星空的红薯藤,会在晨露里轻轻摆动,像在跟谁打招呼。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身影融进夜色。
身后,光柱还在,像根连天接地的轴。
大地,终于开始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