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双重争夺的智斗(2 / 2)
她没否认,只是举起真图。图面突然亮起一道光,照在石碑上,显出三行小字,排列像犁沟,字迹古老,像是用骨针刻的:
地不言,人自耕;
脉不语,唯信者闻;
器归真主,血偿旧盟。
光一闪就没了。
她收起图,看着他:“你父亲知道那张图是假的。所以他临死前,没碰它。”
陈砚站在原地,手还插在裂缝里。指尖碰到一点硬物——是那条工装裤的残角,被石缝夹住,布上有一点暗红,像是干掉的血。
他忽然想起什么。
父亲临终那夜,烧了一堆旧物,唯独这条裤子没烧。他问为什么,父亲只说:“留着吧,说不定哪天还能穿。”
那时他不懂,现在懂了——父亲在等这一天。等有人能把真图归位,完成他们那一代没完成的事。
“你送怀表的时候,为什么写‘信他否’?”他问。
那是两个月前,雨夜,他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那只停走的怀表,纸条上只有三个字:信他否?
她看着他,眼神终于有了波动:“因为我知道,你会选地。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识破图。”
风从田埂吹来,带着泥土和稻叶的气息。
他慢慢把手抽出来,掌心沾着泥和布丝。那条旧裤子,父亲穿了十几年,补过七次,最后一次是他亲手缝的。现在只剩一角,卡在石缝里,像被土地咬住的遗物。
他没再去碰那裂缝。
“那你现在信我吗?”他问。
她没说话,只是把真图往他递了一寸。
他没接。
两人隔着半步,像一道看不见的界。那是信任与怀疑的临界点,是过去和未来的分水岭。
远处,水车底座传来最后一声轻响。赵铁柱的屏障彻底消散,青铜罗盘的指针缓缓归零,停在正北。
周映荷忽然抬头,望向祖坟上空。
乌云裂开一道缝,月光洒下,照在石碑上。可那光,竟在碑面泛起波纹,像水面荡开涟漪。
“他们快醒了。”她说。
“谁?”
她没答,转身面向裂缝。裂口正缓缓闭合,可闭上前的一瞬,地底传来一声轻敲——三短一长,节奏精准。
陈砚也听到了。
那是隐农的暗号,二十年前爷爷教过他。
意思是:有外人进阵了。
他猛地看向祠堂。
门还关着,没光。刚才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的嗡鸣,像地下有机器在转。
周映荷迅速把真图收进袖中,低声说:“别让任何人碰这张图。包括你。”
他盯着她:“那你呢?你算谁?”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裂缝。身影即将被青光吞没时,留下一句话:
“我不是来交图的。”
她脚刚踏进去,地底又是一震。
她回头,嘴唇动了动。
他没听清。
她抬起手,指向他的胸口——那里,残卷正微微发烫。
他低头,看见残片边缘浮现出一道新纹路,像被激活的血脉,缓缓延伸,与真图遥相呼应。不是伪造,也不是巧合,是某种“认主”仪式开始了。
他忽然明白。
这张残卷,从来就不是完整的钥匙。它是一枚“信标”,只为带他找到真图。现在,任务完成了。
可为什么,他心里一点不轻松?
夜风渐起,吹动坟头荒草。远处山影如伏兽。水车静止,铜铃无风自响。
他站在原地,望着那道即将合拢的裂缝,突然喊了一声:“周映荷!”
青光已将她吞没。
没人回应。
只有风穿过碑林,发出呜咽般的回响。
他缓缓握紧拳头,残卷在掌心发烫。他知道,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陆子渊的菌丝虽被击退,但根还在地下;赵铁柱的屏障已断,阵法暴露;而那个“他们”——即将苏醒的,是先祖,还是被封印的异物?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件事:父亲没碰假图,是因为他选择了沉默。
而他,不能。
他转身,一步步走回田埂,脚步沉重,却坚定。
天边微光初现,晨雾弥漫。
新的一天开始了。
可这个世界,已经不一样了。
村东的老井昨夜溢出了黑水,村民说那是“地哭”。西坡的桃树一夜之间开了花,花瓣却是紫黑色的。村小学墙上的挂钟走得忽快忽慢,有时甚至倒转。而最诡异的是,清晨扫街的李婶说,她在祠堂门口看见一双不属于任何人的湿脚印,一路通向坟地,尽头消失在泥土里。
没有人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但陈砚知道。
他回到家中,点亮油灯,取出那块残卷,放在桌上。灯光下,新浮现的纹路仍在缓慢生长,如同活物呼吸。他伸手轻抚,指尖传来细微的电流感。
这一刻,他不再是被动守护的人。
他是被选中的“启脉者”。
太阳升起时,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棂。
残卷上的纹路,忽然全部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