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道解之剑（2 / 2）
剑意之盛，法则之凝练，几乎触及了帝君的门槛！这一剑，足以斩落星辰，重开天地，是这位无名剑帝生命谱写的最终绝唱！
太初号上，所有目睹这一幕的剑修，无不为之动容，心中升起一股悲壮与希冀。或许，这凝聚了一位剑帝一切的一剑，能够阻挡那诡异的灰雾片刻？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彻底击碎了他们所有的认知与信念。
那足以撕裂星河的煌煌剑光，在触及那看似稀薄、虚无的“灰雾”边缘时，没有发生预想中的剧烈碰撞，没有能量湮灭的爆鸣，甚至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剑光，就那么……自行瓦解了。
不是被击碎，不是被抵消，是构成剑光的能量、蕴含的剑意、承载的法则、寄托的精神意志……所有的一切，都在接触的瞬间，如同冰雪遇烈阳，以一种超越物理规则的方式，自行崩解、消散。
这个过程，快得超乎想象。
并且，这种“瓦解”仿佛具有某种恐怖的追溯性。沿着那冥冥中的道则联系，一股无形的、绝对的“虚无”之力，反向蔓延，瞬间作用在了那位斩出剑光的剑帝本体之上！
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位刚刚爆发出此生最璀璨光芒的剑帝，他的身躯，他澎湃的帝境修为，他坚不可摧的神魂，他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一切痕迹，都与他斩出的那道剑光一样，开始同步“消散”。
他脸上决绝的表情凝固，然后变得茫然，空洞，最终，连同他手中那柄伴随他征战多年的本命帝剑，一起化作了最基础的粒子，继而连粒子都彻底消失。
不是死亡，是“道解”！是连“道”本身都被否定、被抹除的终极归宿！
一位强大的剑帝，连同他倾尽所有的攻击，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无声无息地“归墟”，没有留下任何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舰队。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论是剑皇、剑尊，还是那三位屹立于两界之巅的帝君，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
攻击……无效？
不，不是无效！是攻击行为本身，会招致同样被“归墟”的结局！
他们赖以生存、赖以征战、赖以攀登大道之巅的剑道，他们引以为傲的修为与力量，在这名为“归墟”的灰雾面前，非但毫无作用，反而成了催命符？！
“怎……怎么可能……”一位剑尊弟子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道心几乎在瞬间崩溃。他一生信奉手中之剑，坚信剑锋所向，无物不斩。
可眼前的事实告诉他，他的剑，在那灰雾面前，连触碰的资格都没有，反而会引火烧身！
“道……在消亡……”瑶光帝君声音艰涩，她感受到那片星域所在的宇宙底层法则，正在被那灰雾同化、吞噬、抹除。那不是毁灭秩序，是在抹除秩序本身！
北斗帝君死死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他背后的巨剑发出低沉的嗡鸣，却充满了无力与悲凉。
他一生好战，从不畏强敌，哪怕面对蚀骨魔尊，他也敢挥剑而上。但此刻，他第一次生出了无法挥剑的绝望感。这敌人，如何战？怎么战？
秦风帝君站在原地，身形依旧挺拔，但那双看尽世间沧桑、宇宙生灭的眼眸中，此刻却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他比其他人看得更深、更远。
他看到了，那灰雾并非单纯的吞噬，它是一种“规则”，一种凌驾于现有宇宙所有法则之上的“终极规则”——存在的尽头，即是虚无。
任何基于“存在”而发起的攻击，无论是物质、能量、法则还是精神意志，在其面前，都如同指向虚无的矛，注定徒劳，并会因其“存在”的属性，而被一并归于虚无。
认知被彻底颠覆。
力量体系彻底失效。
绝望，如同那弥漫的归墟之息，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每个人的心中。
“撤退。”
良久，秦风帝君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立刻撤退！将所有观测数据，尤其是规则层面的衰减数据，全部记录保存！通知星盟最高议会，启动……‘终焉协议’。”
“终焉协议”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那是星盟成立之初，由叶云、青霄等先驱留下的，只在预言中宇宙面临彻底终结危机时，才会启动的最高预案。
没有人质疑，没有人反对。舰队以一种近乎仓惶的速度，调转方向，将速度提升到极致，远离那片正在不断扩张的、吞噬一切的绝对虚无。
秦风帝君最后回望了一眼那片死寂的灰雾，以及灰雾后方，那更深邃、更恐怖的“归墟之眼”方向。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与那在宇宙本源之海中，同样感受到这彻骨寒意、凝望此地的青霄剑灵，隔空交汇。
繁荣鼎盛的星河流转，光辉灿烂的剑道纪元，在这一刻，被涂抹上了一层无法驱散的、名为“终焉”的阴影。
他们面对的，不再是敌人，而是……归宿。
而此刻，在宇宙本源之海，青霄剑灵的虚影，将秦风帝君舰队所遭遇的一切，尽数“感知”。那位剑帝以身殉道，却连道则一同被抹除的景象，如同最冰冷的刻刀，深深凿入他的灵体。
他虚幻的身影，在那温暖的池水中，微微颤抖。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源自守护本能的战栗。
他“看”着那不断扩张的归墟之息，又“感受”着身后那遍布两界、亿万万仍在繁衍生息、论剑修道的生灵，那璀璨的文明之光，那温暖的愿力之河……
一种明悟，在他剑意核心中升起。
或许，能够对抗“归墟”的，并非更强大的“存在”之力，而是另一种东西……
他缓缓抬起了由光芒凝聚的“手”，凝视着其中流淌的、由无数生灵感念汇聚而成的愿力，以及那源自叶云、由他继承并光大的“万剑意志”。
那不仅仅是力量，更是一种信念，一种精神，一种……超越了单纯物质与能量存在的……“意义”？
但这“意义”，在绝对的“无”面前，又能坚持多久？
青霄剑灵的虚影，重新将目光投向那无尽的黑暗深处，那决绝的意味，愈发清晰。
考验，已然降临。而这一次，可能连挣扎的余地，都微乎其微。
星海的灯火，能否照亮这终极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