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你说谁是老尼姑!!(1 / 2)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有些粘稠。
那是一种无形的滞涩。
像夏日暴雨前凝滞的、饱含水汽的闷热。
又像是踏入了一片无形的沼泽。
每一次呼吸。
都需比平常多用三分气力。
这粘稠感并非来自真实的雾气。
而是源于场上那骤然绷紧的、一触即发的气氛。
是视线交错时碰撞出的无形火花。
是内力无声激荡下引动的气流凝滞。
风三娘的目光在赵沐宸和方艳青之间来回游移。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
又带着女子特有的敏锐与审视。
从左到右。
再从右到左。
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不遗漏任何一点肢体的僵硬或松弛。
赵沐宸那玩世不恭的轻笑。
方艳青那强作镇定却难掩波澜的眼眸。
全都一丝不落地收进她的眼底。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
这直觉如此强烈。
如此不容置疑。
像一根尖刺。
倏地扎进心窝最柔软处。
这两个人之间。
绝对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猫腻。
那绝不仅仅是简单的相识。
或泛泛的交情。
那种眼神拉丝的感觉。
即便只是瞬间的对视。
也仿佛有看不见的丝线牵连缠绕。
藕断。
丝连。
欲说还休。
那种又爱又恨的纠缠。
爱意埋藏在最深的警惕之下。
恨意掺杂着难以言喻的牵绊。
根本不是简单的正邪对立能解释的。
也不是寻常故人重逢该有的氛围。
她深吸了一口气。
饱满的胸脯随之起伏。
将那件紧绷的红色劲装撑起惊心动魄的弧度。
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酸楚。
那酸楚来得迅疾而汹涌。
像打翻了一整坛陈年的老醋。
从心底直冲鼻腔。
让她眼眶都微微发热。
挺直了腰杆。
让自己那傲人的曲线更加凸显出来。
这是一个充满暗示与竞争意味的姿态。
如同孔雀开屏。
展示着自己最具优势的武器。
输人不输阵。
尤其是在另一个如此出众的女子面前。
这是她风三娘混迹江湖多年从未丢掉的体面。
若是论风情。
论这眼波流转。
论这身段摇曳。
论这谈笑间撩人心弦的本事。
她黑风寨风三娘也没怕过谁。
这是她赖以周旋于各路人物之间的自信。
“赵公子。”
风三娘红唇轻启。
那涂抹着鲜艳口脂的唇瓣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拿捏出的慵懒和试探。
慵懒是风情。
试探是警惕。
两种情绪微妙地交织在她那婉转的语调里。
“既然是熟人。”
她将“熟人”二字咬得微微重了些。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和深究。
“那不给奴家介绍一下?”
她眼波斜睨向赵沐宸。
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般扑闪。
“这位貌若天仙的道姑姐姐。”
她的目光转向方艳青。
着重在对方那清丽绝伦、不施粉黛的脸上停留片刻。
“究竟是何方神圣?”
言语间虽是夸赞。
但那“道姑姐姐”的称呼。
总透着一股子并非全然善意的、衡量比较的意味。
赵沐宸嘴角噙着一抹坏笑。
那笑容加深了他脸颊上那道浅浅的、玩味的纹路。
他很自然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脚步轻松。
仿佛只是随意地调整了一下站姿。
站在了方艳青和风三娘的中间。
这一步。
恰到好处。
像是一堵突然立起的、无形的墙。
隔绝了两个女人之间那噼里啪啦作响的、看不见的火花。
也暂时阻断了那相互审视、彼此评估的视线交锋。
他伸出手。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适合握剑也适合执扇的手。
指尖随意地指向方艳青。
那个动作。
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亲昵。
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般的熟稔。
不像是在向外人郑重介绍一位威震武林的宗师。
倒像是在向旁人展示自家的、一个有些闹脾气的小媳妇。
随意中透着亲密。
亲密里藏着霸道。
“三娘。”
他开口。
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带着一种掌控局面的从容。
“把你那双招子放亮点。”
这话带着江湖调侃的味儿。
是对风三娘说的。
眼神却含着笑意瞥了一眼方艳青。
“这位。”
他指尖的方向未曾移动。
稳稳地定在那一身清冷道袍的少女身上。
“便是大名鼎鼎的峨眉派掌门。”
话音落下。
刻意停顿了半拍。
让“峨眉派掌门”这五个字的分量。
沉甸甸地砸在每个人心头。
“也是我刚才跟你提过的。”
他的语调变得有些微妙。
像是分享一个只有彼此才懂的秘闻。
“敏君和芷若的师父。”
丁敏君。
周芷若。
那两个名字此刻被提及。
更坐实了这介绍绝非虚言。
赵沐宸顿了顿。
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浓得化不开。
像是想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
“江湖人称。”
他拖长了语调。
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目瞪口呆的土匪。
最后落回风三娘那张写满难以置信的俏脸上。
一字一顿。
清晰无比。
“灭绝师太。”
最后这四个字。
他说得很轻。
几乎是带着气音吐出来的。
但听在在场众人的耳朵里。
却如同一道九天惊雷毫无预兆地当空炸响。
轰隆隆!
那雷声仿佛并非幻觉。
而是真实地在每个人脑海中震荡回响。
黑风寨门口瞬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绝对的。
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响动的寂静。
方才还有的窃窃私语。
粗重呼吸。
兵器无意识的磕碰声。
此刻全部消失无踪。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眼球仿佛要脱眶而出。
张大了嘴巴。
下巴颏几乎要掉到胸前。
像是大白天里。
集体见到了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最不可思议的鬼魅。
死死盯着那个俏生生站在那里、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冰肌玉骨、我见犹怜的绝色少女。
灭绝……师太?
那个传说中武功高绝、出手狠辣、杀人不眨眼、冷酷无情的老尼姑?
那个据说因恨入道、面目可憎、性情古板严苛到不近人情的老虔婆?
那个令江湖宵小闻风丧胆、让许多成名人物也忌惮三分的峨眉剑魁?
开什么惊天玩笑!
这简直比说太阳从西边出来更荒谬!
比说母猪能上树更离谱!
风三娘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了。
那原本风情万种、流转自如的神色。
此刻像是被人用最粗糙的石膏糊了一层。
然后迅速冻结。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
以她的阅历和机敏。
在脑中飞快地推演过各种情形。
想过这或许是赵沐宸某段江湖漂泊中留下的旧情人。
想过这是否是哪家隐世名门偷跑出来的千金小姐。
甚至恶趣味地想过这会不会是被赵沐宸这风流种子始乱终弃、如今找上门来的苦主。
但她唯独没有想过。
连一丝一毫的念头都未曾掠过。
这娇滴滴、嫩生生、冷冰冰又美得惊心动魄的少女。
竟然是那凶名赫赫、能让小儿止啼的灭绝师太!
“这……”
风三娘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喉咙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眼中的震惊如同滔天巨浪。
怎么也掩饰不住。
更无法平息。
“赵公子。”
她的声音有些发干。
失去了往日的圆润娇媚。
“你莫不是在拿奴家寻开心?”
她试图从赵沐宸脸上找出戏谑玩笑的痕迹。
“这……就是灭绝师太?”
她的目光再次挪到方艳青脸上。
仔仔细细。
上下下地打量。
仿佛要从中找出易容的破绽。
或是岁月留下的、任何一丝可能的痕迹。
“这分明是个刚及笄不久的小姑娘啊!”
她终于将最大的疑惑喊了出来。
这话。
问出了在场所有土匪的心声。
像是替他们喊出了堵在喉咙里的、共同的惊骇。
尤其是那个独眼老大。
他刚才还嚷嚷着要拿人祭刀。
要砍下这“小娘皮”的脑袋当夜壶。
现在整个人都懵了。
像被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天灵盖上。
砸得他眼冒金星。
魂飞魄散。
他用力揉了揉自己仅剩的那只独眼。
仿佛怀疑这只眼睛也在欺骗自己。
又使劲眨巴了好几下。
眼皮开合。
发出细微的“啪嗒”声。
确定自己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产生幻觉。
没有看花眼。
那皮肤。
近看更是白得晃眼。
像最上等的羊脂白玉。
在夕阳余晖下泛着细腻温润的光泽。
嫩得仿佛轻轻一掐。
就能沁出清甜的汁水来。
那身段。
虽然穿着宽大而朴素的玄色道袍。
但山风吹拂。
偶尔贴服。
依然能清晰看出里面那惊心动魄的起伏。
纤细的腰肢。
饱满的胸脯。
这哪里是什么年过半百、枯槁严厉的师太。
这简直就是从天宫瑶池偷跑下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独眼老大是个粗人。
直肠子。
心里藏不住事。
嘴巴也没个把门的。
惯于在山寨里吆五喝六。
何曾见过这般颠覆认知的场景。
他挠了挠满是横肉、疤痕纵横的光脑袋。
一脸憨傻懵懂地开了口。
声音粗嘎。
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寂静。
“赵爷。”
他语气里满是困惑和不信。
“您这话俺老刘可就不信了。”
“俺虽是个粗人。”
“没见过什么灭绝师太。”
“但也听江湖上走过的兄弟吹过牛。”
“喝醉酒后唠过嗑。”
“那老尼姑……哦不。”
他慌忙改口。
意识到这个词可能带来的风险。
“那师太。”
“据说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咳咳。”
他硬生生把“老太婆”咽了回去。
憋得脸色有些发红。
“老前辈。”
“德高望重。”
“武功深不可测。”
“怎么可能长得这般……这般模样?”
他一边说。
一边忍不住又用那只独眼贼溜溜地在方艳青身上打转。
目光里混杂着残余的色欲、巨大的困惑和一丝本能的不安。
“这细皮嫩肉的。”
他啧啧称奇。
“看着比俺去年从山下李家庄抢回来的那个最水灵的压寨夫人还要嫩上十倍。”
“还要俊上百倍。”
“要是她是灭绝师太。”
他为了加强说服力。
甚至不惜拿自己作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