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霓虹碎，晋土寒（1 / 2）
公元3050年，新海市时空管理局第七区的核心机房里，淡蓝色的全息光屏如星河般铺展。肖雯雯指尖划过冰凉的操作面板，银灰色的制服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形，额前的碎发被通风系统吹得微微晃动。作为管理局最年轻的A级管理员，她负责监测公元300-400年的时空稳定性，这个被史学界称为“东晋十六国”的分裂时期，时空褶皱密度是常规时代的三倍，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蝴蝶效应。
“雯雯姐，2489号新机预热完毕，能量阈值稳定在97.3%。”实习生小林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难掩的兴奋，“这可是局里首次启用量子纠缠定位系统，据说能精确到时辰级呢！”
肖雯雯点点头，目光落在中央悬浮的银白色球形装置上。2489号时空穿梭机表面流转着暗金色纹路，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机身镌刻的“时空守恒，万载不移”八个字在蓝光下忽明忽暗。按照既定任务，她需要对公元360年的凉州地区进行时空锚点校准，那里近期出现了三次能量异常波动，疑似历史轨迹偏移。
“启动安全协议，坐标锁定东晋咸康六年，凉州姑臧城郊外，海拔1500米。”肖雯雯沉声指令，指尖在紧急撤离按钮上停顿了一瞬。管理局的守则她烂熟于心：不干涉历史进程，不与关键人物产生交集，停留时间不超过72小时。
能量回路启动的嗡鸣声越来越响，淡蓝色的光晕包裹住整个穿梭舱。肖雯雯看着光屏上的时空坐标飞速跳动，公元3050年的霓虹在视野中逐渐模糊。突然，刺耳的警报声划破耳膜，红色的故障提示疯狂闪烁：“量子锚点失效！能量波动异常！即将强制脱离航道！”
剧烈的颠簸让她失去了平衡，额头重重撞在操作面板上，鲜血模糊了视线。她挣扎着想去按紧急撤离按钮，却被一股强大的时空引力拽住，意识在天旋地转中逐渐沉沦。最后的念头是：凉州，公元360年，千万不能偏离太多……
不知过了多久，刺骨的寒风裹挟着沙尘灌入鼻腔，肖雯雯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没有了熟悉的全息光屏和金属舱壁，取而代之的是枯黄的野草和灰蒙蒙的天空。她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荒芜的土坡上，银灰色的制服沾满了泥土和草屑，手腕上的时空通讯器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屏幕上只有一行冰冷的文字：“设备严重受损，能量剩余1.2%，无法启动返程程序。”
绝望瞬间攫住了她。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时空管理局的管理员，她接受过最严苛的应急训练。现在首要任务是确认所处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寻找补给，然后想办法修复通讯器。
她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环顾四周。远处隐约可见连绵的山脉，山脚下散落着几间破败的土屋，一条崎岖的土路蜿蜒向远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硝烟味，夹杂着牲畜粪便的气息，与新海市干净清新的空气截然不同。
“有人吗？”肖雯雯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荒野中显得格外单薄。
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发现除了通讯器，口袋里还有一把多功能军刀、一个压缩饼干能量棒和一个应急手电筒——这些是管理员的标准配置，没想到在时空穿梭中竟然保留了下来。
她沿着土路艰难地前行，高跟鞋早已在颠簸中坏掉，索性脱下来拎在手里，赤脚踩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终于看到前方有一群人朝着同一个方向赶路。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的人还背着破旧的行囊，眼神中充满了惶恐和疲惫。
“请问……这里是哪里？”肖雯雯拦住一个看起来相对年轻的男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
男子警惕地打量着她，看到她奇特的服装和干净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摇了摇头，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话语说道：“姑娘是外乡人吧？这里是凉州地界，往前就是姑臧城了。不过最近不太平，匈奴人到处劫掠，还是早些找个安稳地方落脚为好。”
凉州，姑臧城。肖雯雯心中一松，幸好没有偏离太远。她又追问：“敢问现在是……哪一年？”
“咸康六年啊。”男子随口答道，脚步不停，“姑娘连年份都忘了？怕是吓糊涂了吧。快些走吧，晚了城门就关了。”
咸康六年，公元340年？肖雯雯愣住了。她原本锁定的是公元360年，竟然偏差了二十年！这意味着她所处的时代，比计划中早了整整二十年，历史轨迹的不确定性陡然增加。
她来不及细想，跟着人流继续前行。越靠近姑臧城，沿途的景象越发触目惊心。路边随处可见饿死的流民尸体，有的被野狗啃食得面目全非，幸存的人们麻木地从旁边走过，习以为常。偶尔能看到穿着铠甲的士兵骑马经过，他们神情倨傲，对路边的流民视而不见，甚至会用马鞭抽打挡路的人。
肖雯雯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史书上记载的东晋乱世，远比她在管理局的资料库里看到的更加残酷。统治阶级偏安一隅，沉迷享乐，而底层百姓却在战火和饥饿中苦苦挣扎。
终于走到姑臧城门口，高大的城门由青黑色的巨石砌成，城墙上布满了斑驳的箭痕。城门两侧的士兵手持长矛，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进城的人群，对每一个人都要仔细盘查。
肖雯雯排在人群末尾，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蒙混过关。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伴随着士兵的呵斥声：“让开！都给我让开！”
人群纷纷避让，肖雯雯也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一步。只见一队身着华丽铠甲的士兵簇拥着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疾驰而来，马车上悬挂着丝绸帘子，隐约能看到里面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正悠闲地把玩着手中的玉佩。
马车经过城门时，一位士兵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一个老妇人，老妇人手里的陶罐摔在地上，里面仅有的一点粮食撒了出来。老妇人扑在地上，哭喊着想要去捡，却被士兵一脚踹开：“挡什么道！晦气！”
马车里的妇人似乎被外面的动静惊扰了，掀开帘子瞥了一眼，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随口说道：“聒噪，拖远点。”
士兵们立刻上前，拖拽着老妇人往城外走去，老妇人的哭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风中。周围的人群敢怒不敢言，纷纷低下头，脸上写满了恐惧和麻木。
肖雯雯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来自文明高度发达的3050年，人人平等的观念早已深入骨髓，从未见过如此赤裸裸的阶级压迫和草菅人命。一股强烈的愤怒和无力感涌上心头，她突然明白，管理局所谓的“不干涉历史”，在这样的乱世面前，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下一个！”城门士兵的呵斥声将她拉回现实。
肖雯雯定了定神，走上前。士兵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停留在她奇特的服装和空荡荡的脚上，疑惑地问道：“你是哪里人？要进城做什么？”
“我……我是江南来的，家乡遭了灾，来投奔亲戚的。”肖雯雯急中生智，编造了一个理由。她知道东晋时期江南相对安定，很多流民都会往江南迁徙，反过来用这个理由应该不会引起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