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铁血守城破强敌 咸阳狱底托孤音（1 / 2）
三川郡的城墙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灰石色，昨日激战留下的血痕已被夜风冻成暗红的冰渍，城头上插满的秦、墨、楚三色旗帜在朔风中猎猎作响，却透着一股风雨飘摇的凝重。章邯的大军在城外列成黑压压的方阵，铁甲如林，戈矛如棘，阳光反射在冰冷的兵器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扶苏逆贼，速速献城投降！”章邯骑在一匹神骏的乌骓马上，手中长戈直指城头，声如洪钟，“念你乃先帝之子，本将可保你全尸；陈墨、项梁，负隅顽抗者，定斩不赦！”
城头上，扶苏身披玄甲，腰间佩剑，虽面色仍有几分苍白，眼神却已没了往日的犹豫，多了几分久经沙场的坚毅。他身旁的陈墨捂着腹部未愈的伤口，玄色披风下的手紧紧攥着墨门秘制的弩机，这是他昨夜加急改良的连弩，一次可发射五支箭矢，射程较寻常秦弩远出三成。
“章邯，你本是大秦名将，却甘为赵高奸贼爪牙，屠戮忠良，背叛先帝！”扶苏高声回应，声音传遍两军阵前，“今日我等坚守三川郡，不为一己之私，只为诛杀奸佞，恢复大秦宽政，还天下百姓安宁！你若迷途知返，我可向天下百姓求情，饶你不死！”
章邯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竖子尔敢妄言！先帝遗诏立胡亥为帝，你才是谋逆作乱之徒！今日我奉陛下之命，讨贼平叛，谁敢阻拦，便是与大秦为敌！”
他说罢扬起长戈，大喝一声：“攻城！”
军令如山，城下的秦军立刻动了起来。数百名士兵推着冲车，扛着云梯，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如潮水般涌向城墙。箭矢如密雨般射向城头，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碎石屑和木屑在城头上飞溅，不少守城士兵中箭倒地，惨叫声瞬间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放箭！”陈墨一声令下，城头上的墨门弟子和秦军旧部立刻扣动弩机。改良后的连弩威力惊人，箭矢穿透性极强，城下的秦军纷纷中箭倒地，冲车和云梯也被密集的箭矢阻滞，前进的速度慢了下来。
项梁站在另一侧城头，手持虎头湛金枪，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战场。他身后的楚军士兵个个悍勇，挥舞着长刀，将爬上城头的秦军士兵一一斩杀。但陈墨敏锐地发现，项梁的军队始终守住东侧城墙，对西侧的危急局势视而不见，似乎在刻意保存实力。
“项将军，西侧城墙兵力不足，还请你率军支援！”陈墨高声喊道。
项梁回头看了一眼西侧城头，那里的守城士兵已经伤亡过半，秦军的云梯已经架上了城墙，几名秦军士兵正顺着云梯向上攀爬。他眉头微蹙，却没有立刻下令，而是对身旁的副将低声说了几句。副将点头，率领一小队楚军士兵缓缓向西侧移动，动作迟缓，显然并未全力支援。
陈墨心中暗警，项梁的心思果然不简单。他转头对身旁的墨石吩咐道：“你带二十名墨门弟子，死守西侧城墙，务必将秦军打下去！”
“诺！”墨石应声，立刻率领弟子们冲向西侧，手中的短刃和弩箭交替使用，很快将爬上城头的秦军斩杀，稳住了局势。
扶苏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泛起一丝疑虑：“陈先生，项将军此举，似乎有不妥之处？”
“公子放心，此刻大敌当前，项梁即便有私心，也不敢公然反水。”陈墨沉声道，“待击退章邯后，再慢慢查清他的底细。当务之急，是守住三川郡。”
他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枚信号弹，点燃后抛向空中。信号弹在高空炸开，化作一团绿色的烟雾。片刻后，城外不远处的山林中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支数百人的骑兵队伍冲了出来，正是墨门潜伏在三川郡周边的别动队，他们绕到秦军后方，发起了突袭。
秦军后方大乱，章邯没想到陈墨还留有后手，连忙下令分兵抵挡。攻城的秦军攻势一缓，城头上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好计策！”扶苏眼中一亮，对陈墨的智谋越发敬佩。
陈墨摇了摇头：“这只是权宜之计，墨门别动队人数有限，难以撼动秦军主力。章邯治军严明，用不了多久便会稳住阵脚，我们必须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果然，不过半个时辰，章邯便重新稳住了阵型，他分出一支军队抵挡墨门别动队，主力则继续攻城。秦军的冲车终于冲到了城墙下，“轰隆”一声撞在城门上，城门剧烈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顶住！用巨石砸！”陈墨大喊道。
城头上的士兵们立刻搬起早已准备好的巨石，顺着城墙缺口向下砸去。冲车被巨石砸中，木架瞬间断裂，推车的秦军士兵被砸得血肉模糊。但章邯并未放弃，又下令推出几辆冲车，同时让弓箭手集中射击城门上方的守城士兵。
箭矢如雨点般落在城门上方，守城士兵纷纷躲避，巨石再也无法顺利砸下。冲车一次次撞击城门，城门上的木栓渐渐松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公子，城门即将失守，我们必须出城迎击！”项梁突然开口，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不等扶苏回应，他便率领楚军士兵打开城门，冲杀了出去。楚军士兵个个悍勇，尤其是项梁，手中虎头湛金枪舞动如风，秦军士兵纷纷倒地。章邯见状，立刻亲自率军迎击，长戈与金枪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项梁，你这楚国余孽，也敢与大秦铁骑抗衡！”章邯怒喝一声，长戈横扫，直逼项梁咽喉。
项梁侧身避开，金枪反击，直刺章邯胸口：“章邯，你助纣为虐，今日便让你血债血偿！”
两人激战在一起，枪戈交错，杀气腾腾。楚军士兵与秦军士兵也展开了惨烈的厮杀，战场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惊胆战。
扶苏看着城外激战的景象，心中热血沸腾，他拔出佩剑，对陈墨说道：“陈先生，我们也出城支援项将军！”
“公子不可！”陈墨连忙拉住他，“城门是三川郡的屏障，若我们全部出城，秦军趁机攻破城门，后果不堪设想！不如留一部分人守城，公子率另一部分人出城接应项将军，内外夹击，方可击退秦军！”
扶苏点头，立刻下令：“墨石，你率一半士兵坚守城池，我与陈先生率军出城接应项将军！”
“诺！”墨石应声。
扶苏与陈墨率领士兵打开另一侧城门，冲杀出去。秦军腹背受敌，顿时阵脚大乱。陈墨手持墨剑，身先士卒，墨门弟子们紧随其后，连弩不断发射，秦军士兵纷纷倒地。扶苏也展现出了不俗的武艺，佩剑舞动，斩杀了数名秦军士兵。
章邯见腹背受敌，心中大惊，他没想到扶苏和陈墨竟然如此勇猛，项梁的楚军也这般悍勇。他知道再打下去，自己必败无疑，心中萌生了退意。
“撤！”章邯大喊一声，率领秦军缓缓后退。
扶苏、陈墨和项梁率军追击，斩杀了不少秦军士兵，缴获了大量的兵器和粮草。直到秦军退出数十里，他们才收兵回城。
三川郡城内，欢呼声震天动地。士兵们脸上满是疲惫，却难掩胜利的喜悦。扶苏和陈墨回到郡守府，项梁也随后赶来，脸上带着笑容：“公子，陈先生，今日若非你我联手，恐怕难以击退章邯这等强敌。”
“项将军战功赫赫，本公子感激不尽。”扶苏拱手道。
陈墨却看着项梁，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项将军的楚军果然悍勇，只是不知，将军此次率领楚军前来，除了助公子诛杀赵高，还有何图谋？”
项梁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恢复如常：“陈先生多虑了。我项梁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诛杀赵高，为兄长项燕报仇，同时辅佐公子恢复大秦正统，还天下百姓太平。至于楚国，早已灭亡，我并无复辟之心。”
陈墨心中不以为然，却没有继续追问。他知道，项梁的真实意图，迟早会暴露出来。
“项将军一路辛苦，先下去歇息吧。”扶苏说道，“今日大败章邯，他短期内定然不会再次攻城，我们正好趁此机会休整军队，加固防御。”
项梁点头，转身离去。
看着项梁的背影，陈墨对扶苏说道：“公子，项梁此人野心勃勃，不可完全信任。我们必须尽快收拢兵力，增强自身实力，以防不测。”
“先生所言极是。”扶苏点头，“我已让人去联络周边郡县的秦军旧部，相信不久便会有援军赶来。另外，李由伤势已无大碍，今日也参与了守城，表现极为英勇。”
提到李由，陈墨心中想起了李斯在咸阳狱中传来的密信，心中一沉：“公子，李斯丞相在狱中处境艰难，赵高对他严刑拷打，逼迫他承认谋反。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营救他，否则他恐怕性命难保。”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可咸阳城戒备森严，赵高权倾朝野，我们如何营救李丞相？”
“目前来看，我们暂无能力直接营救。”陈墨沉声道，“但我们可以派人潜入咸阳，联络李斯丞相的亲信旧部，让他们在狱中保护李斯，同时设法传递消息，了解咸阳城内的局势。另外，我们可以打出‘营救李斯，诛杀赵高’的旗号，号召天下忠义之士响应，给赵高施加压力。”
扶苏点头：“就依先生所言，此事便交由先生全权负责。”
与此同时，咸阳城的天牢深处，李斯被关在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浑身是伤，血肉模糊。铁链锁着他的手脚，让他动弹不得，伤口在潮湿的空气中发炎化脓，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赵高坐在牢房外的一张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酒，看着狼狈不堪的李斯，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李丞相，滋味如何？本令史劝你，还是招了吧，承认你勾结扶苏、蒙恬谋反，我便可以保你家人性命，让你少受些苦楚。”
李斯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声音沙哑地说道：“赵高，你这个奸贼！我李斯就算是死，也绝不会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你篡改遗诏，谋害先帝，屠戮忠良，他日定会遭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赵高嗤笑一声，“如今我权倾朝野，胡亥陛下对我言听计从，天下皆是我的囊中之物，谁敢动我？”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牢房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李斯：“李斯，你也别指望扶苏那竖子能来救你。章邯已经率领大军围剿三川郡，扶苏、陈墨、项梁等人必死无疑。你还是乖乖招供，或许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李斯心中一沉，他知道赵高说的是实话。章邯乃是大秦名将，兵力雄厚，扶苏等人仅凭三川郡的兵力，恐怕难以抵挡。他心中唯一的希望，便是陈墨能保住李由的性命。
“赵高，我有一事相求。”李斯说道。
“哦？你还有脸向我求事？”赵高挑眉。
“我儿李由，自幼聪慧，从未参与过任何谋反之事。”李斯眼中满是恳求，“我愿以死明志，只求你放过李由，让他平安活下去。”
赵高轻笑一声：“李由？他现在可是扶苏的亲信，正在三川郡与章邯为敌，你觉得我会放过他吗？”
“你！”李斯气得浑身发抖，一口鲜血喷出。
就在这时，一名狱卒匆匆跑来，在赵高耳边低语了几句。赵高脸色微微一变，随即露出一丝笑容：“没想到啊，扶苏那竖子竟然击退了章邯。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派阎乐率领大军增援章邯，此次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转头看向李斯：“李斯，你也别再抱有幻想了。三日之后，我便会在咸阳街头将你腰斩，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家人一个个死去！”
说完，赵高转身离去，牢房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李斯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心中满是绝望和悔恨。他悔恨自己当初不该被赵高蛊惑，篡改遗诏；悔恨自己不该贪图权势，背叛先帝；悔恨自己未能保护好家人。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牢房的墙壁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敲击声。李斯心中一动，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墙壁上的一块石头缓缓移动，露出一个狭小的洞口，一名狱卒从洞口钻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包裹。
“李丞相，小人是您的老部下，受夫人所托，前来给您送些衣物和药品。”狱卒压低声音说道，同时将包裹递给李斯。
李斯接过包裹，打开一看，里面除了衣物和药品，还有一枚玉佩和一封书信。玉佩正是他之前交给妻子的墨门信物，书信则是陈墨写给李斯的，信中表示一定会保护好李由，同时鼓励李斯坚持下去，他们正在积极筹备反攻咸阳，不久便会营救他。
看完书信，李斯眼中流下两行热泪。他知道，陈墨是个重信守诺之人，有他在，李由定然安全。他心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他必须坚持下去，等到扶苏和陈墨反攻咸阳的那一天。
“多谢你。”李斯对狱卒说道，“烦请你转告夫人和陈先生，我李斯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他们的大恩大德。另外，这是我写给李由的一封信，麻烦你转交给他。”
狱卒点头，接过李斯写好的书信，小心翼翼地钻回洞口，将石头恢复原状。
李斯看着手中的书信，心中满是感慨。他在信中告诫李由，要忠于扶苏，辅佐陈墨，诛杀赵高，恢复大秦宽政，同时要牢记秦法的精髓，不可滥用刑罚，要以民为本。他还在信中表示，自己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希望李由能引以为戒，做一个忠臣良将。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这一天，咸阳城的街头人山人海，百姓们被赵高的禁军逼迫前来观看李斯的腰斩之刑。李斯被押上刑场，身上的伤口依旧在流血，却挺直了脊梁，眼神坚定。
赵高站在刑场高台上，看着李斯，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李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斯抬起头，目光扫过台下的百姓，高声喊道：“赵高奸贼，篡改遗诏，谋害先帝，屠戮忠良，祸乱天下！我李斯一时糊涂，助纣为虐，罪该万死！但我坚信，扶苏公子定会率领忠义之士，诛杀奸佞，恢复大秦正统！天下百姓，定会认清赵高的真面目，起来反抗！”